可苏青靡能想象到,那个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的姑娘,在经历了那样的屈辱后,心里有多绝望。
当天晚上,有路过的农民发现了昏迷在工厂角落的王若萱,把她送到了海市第二人民医院。
醒来后的王若萱,像变了个人。
她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护士给她端来粥,她推到一边;和她要好的同学来看她,她也只是默默地流泪。
直到入院的第二天凌晨,她趁着护士换班的间隙,偷偷爬上了住院部的顶楼——那是栋老楼,顶楼没有护栏,风刮得人站不稳。
她站在天台边缘,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手里还攥着贺锦书送她的那块巧克力包装纸。
最后,她闭上眼,纵身跳了下去。二十一岁的生命,像一片凋零的叶子,摔得粉碎。
那时候的贺锦书,正在鹏城谈新建住宅小区二期的合作。
助理哭着把电话打过来时,他手里的合同“啪”地掉在地上。
他什么都没说,抓起外套就往机场跑——那时候坐飞机要介绍信,他找遍了关系才弄到一张紧急机票。
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他的眼泪就没停过,脑子里全是王若萱笑着跟他说“贺先生,等我毕业,咱们去看黄浦江的烟花”的样子。
等他冲进医院太平间时,看到的只是盖着白布的尸体。
贺锦书颤抖着伸出手,掀开白布的一角,看到王若萱苍白的脸时,整个人瞬间崩溃了。
他抱着王若萱的尸体,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哭声在空旷的太平间里回荡,听得人心都碎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把自己关在那间准备好的婚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原本挺拔的身形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下巴上长满了胡茬,看起来老了十岁。
而陈娇娇,就是在这个时候,像条毒蛇似的缠了上来。
她每天早上六点就提着砂锅来贺锦书家门口,里面熬着小米粥,还放了红枣——她说“贺总,你得好好吃饭,不然身体会垮的”。
一开始贺锦书不肯开门,她就坐在台阶上等,直到粥凉了再提回去重新熬。
她从不提王若萱,也从不提自己的目的,只是在贺锦书终于开门时,红着眼眶把粥递过去,声音软得像棉花:“我知道你难过,可你得活着啊。”
她还主动帮贺锦书处理了王若萱的后事。
去殡仪馆选了最好的檀香木骨灰盒,去西山公墓挑了块能看到夕阳的墓地——她说“若萱喜欢晒太阳,这里好”。
甚至以贺锦书的名义,给王若萱的奶奶寄了五百块钱,附言说“这是若萱之前攒下的,让我转交给您,您要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