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光是什么时候发现沈嘉佑身份的？

这个问题连裴清光自己都迷糊，许是在沈家时空初见沈嘉佑时她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过于深入人心，又或许是她为长清落的泪太过真切，这才导致她和孟流景竟然都未觉察到沈嘉佑的异常。

仔细想来，这一切并非毫无预兆，沈家门前布施的黄金难免被贪婪之人盯上，王妈妈曾问过沈嘉佑当作何解，当时的沈嘉佑说“若有贪心者起了妄念，老天自会安排他的阴曹地府”，只可惜裴清光那时还以为此言背后是沈家对神明的信奉，却忘记了沈家的经历，沈家人未行恶举，被妖兽挟持着背负世世代代的诅咒，若神明有用，苍天有眼，又何须让他们经历这般苦痛。

“小家伙，猫生短短十几年，要历过多少艰难才能修得人身，你为何要将自身修为献给太岁呢？”裴清光探身轻抚佛像的裙摆，好像这样就能抚平她临行时未能来得及理顺的裙摆。

“小家伙，你在沈家见识过那么多贪婪丑恶的嘴脸，为什么还愿意相信身为人类的陈露生呢？”裴清光说完这话便顿了顿，自问自答道：“可是沈家也是人类，他们很善良，对吧？”

菩萨像沉默不言，沈嘉佑面容悲悯，裴清光仰头望去，似乎看到她低垂的眉眼正望向自己，于是她问：“小家伙，你还在这里吗？你还看得见吗？”

破败庙宇寂静无声，门外残阳洒在供桌前的青砖上，将那男子遗骸滴落的血照得宛如宝石，裴清光望着那片光亮出神许久，突然站直身子拍了拍菩萨像的底座，利落转身，手持断剑目光凌厉地望向庙门的方向。

一条碗口粗细的白色藤蔓如旋风般从庙门前的石阶下钻出，直奔裴清光面门而来，裴清光侧身翻滚，自供桌下探头，剑锋微扬，只听“咔”一声，那藤蔓的尖部便被她砍落在地，化作一摊齑粉，然而这藤蔓岂是凡物，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延长了数米，打着旋地朝裴清光冲来，裴清光催使灵力补齐断剑的残缺部分，再度挥剑相迎，藤蔓灵巧地转换角度，贴着裴清光的鼻尖掠过，裴清光侧步避开，趁势将泛着灵力的剑尖插入藤蔓中部，将藤蔓牢牢固定在剑身，藤蔓仿若被炙烤一般发出“滋滋”的声音，与此同时，一片模糊的图案在藤蔓上若隐若现，裴清光正要定睛细看，忽觉手上一沉，那藤蔓竟不惜冒着被长剑一分为二的风险，用力向后退去，裴清光拼尽全力双手握住剑柄，却还是被藤蔓拉扯着不停向前踉跄。

“放手！”一道怒喝从庙门外传来。

裴清光朝门口瞥了一眼，咬牙向身前扑去，手中长剑也跟着向下滑落，从藤蔓中部的洞口脱出，就在裴清光跌落的瞬间，一道黄光自门外飞来，击中石阶下的藤蔓根部，藤蔓扭转方向朝门外冲去，然而来人并不打算与这藤蔓交战，几个幻影闪过，裴清光忽然觉得身上一轻，再回过神来，已是在破庙外的树脚下。

“你酒馆的那些家伙呢？”这语气并非质问，但足够让裴清光心虚地低头沉默。

白老翁见裴清光不说话，又气又恼，伸出手指戳了戳裴清光的额头，道：“若不是我今日下山碰巧发现这里妖气异常，你岂不是要在这送命？”

裴清光小声嘀咕：“我知道这里的情况……”

“你知道还跟那灵太岁的家伙较劲？”白老翁冷哼一声，“这东西你若斩断也就罢了，若是跟它较劲，任由它劈开分身，便是我也没法将你全须全尾带走。”

听得此言，裴清光更是心虚，这的确是她不了解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