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一派清明，她缓缓起身，耳边都是压抑的抽泣声。

她想起来自己身份了，但是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化形，彻底没有妖力了，不然也不会被人类抓住。

【小萝卜啊小萝卜，你怎么这么惨啊，传承果然没有说错，人间险恶，妖怪勿入。】

想到下山以来自己遭遇的一切，司无翎心中再次把带她下山的宫祈揍了百八十遍。

“你好漂亮。”身边传来一声弱小的女声，她偏头看过去，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很瘦，肌肤也发黄，可还是能看出样貌清秀，养一养绝对是个美人。

“你也很漂亮。”

作为妖怪，对于人类的情绪感知还是很灵敏的，就像当初在司府，那个坏夫人对她抱有很大的恶意，虽然失忆，但是潜意识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各种坏脾气，可是面前的少女她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恶念。

反而是——同病相怜、担心、低落……

没想到这个长得不似凡人的仙女会说自己漂亮，瘦弱的少女愣了愣，她张了张口，一瞬憋红了脸，也不知道说什么。

“咕噜噜~”

声音从漂亮的姐姐肚子中传来，瘦弱的少女与她对视，看出了点她的窘迫，怯懦扫了扫周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冷掉的饼：“我还有半块饼……”

黑漆漆的饼递到眼前，司无翎划过些许嫌弃，可是肚子实在太饿了，虽然妖怪不吃也不会饿死，但是她下山一直被当作人类养着，餐餐都吃，如今被饿了一年，早就能吃下一头大象了。

她伸手拿过来，咬了一口，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难吃，嚼了好几下，才混着口水艰难咽下去。

听到细微咽口水的声音，司无翎抬头，就对上四面八方传来的渴望的视线。

给她饼的少女也是，目光钉在黑漆漆的饼上面，不停咽唾沫。

“你也想吃？”司无翎疑惑了，“那为什么还给我。”

“因为……你好像比我更饿，而且你长得真的好好看……”少女一边说，一边视线忍不住被饼吸引。

颜控。

司无翎意识到了，看了看手中的饼，又送了回去。

“还你，我饱了。”

“不不不，你吃吧，我……我不看了。”说完少女就把头埋在自己膝盖上。

作为妖怪，饿不死，但是司无翎也不能就这么暴露自己，而且她要是一直不吃东西，迟早也会被看出端倪的。

【我问过了，她说不吃的。】

于是小妖怪又吃了起来，虽然难吃，但至少有些饱腹感。

【如今失了妖力，还是静观其变吧。】

心中略叹，司无翎靠在墙边，开始——发呆。

第二天一早，那群人贩子就把所有人赶上了三辆马车。

这群人贩子大概十几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手上的肌肉感觉一拳一个小孩。

村里的人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很多老人出现叮嘱，一些人甚至落泪，对他们的儿子不舍。

如此依依惜别的一幕，倒是和车上当作货物的女子格外的不相配。

司无翎忍不住吐槽：“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人场景，真是讽刺。”

如今看来，这整个村子都是干买卖人口的勾当啊。

如今的九洲虽然四分五裂诸多国家，但都是从最初统一的商朝分裂出来的，一些商朝的律法依旧会被他们写进国法中，其中就有禁止买卖人口。

这些还是当初在司府司顾桓逼她看书才知道的。

昨天给她饼的少女崇拜看向她，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是感觉漂亮姐姐好厉害，像之前偷看的私塾的夫子一样，说话很渊博的样子。

“春花，你看我做什么？”司无翎感受到一道有点炙热的眼神，回视过去。

“司姐姐，你好厉害，比村里的夫子还厉害。”春花脸上露出笑容。

“真傻，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司无翎才发现，她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本该天真的年纪。

该说不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到那个如今怕是尸骨都找不到的小少年，和眼前的春花明明同样的年纪，却是不同的性子。

【人类啊，果然复杂。】

心中发出感叹，她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昨日不还哭的跟花猫一样。”

事实上，到现在还有些少女在车里哭泣。

“哭有什么用。”另一个少女开口，长相有些刻薄，但是依旧样貌不错，“此去一路到边境大概半个月，再伤心，我们难不成还要哭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