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看着他的眼睛,眼眶微红了起来。
情绪上的过激,让她止不住的身体颤抖。
“现在我好像有心了,我学会了站在周家的角度去想,站在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周絮角度在想。我要是她,我要是还活着的话,我该有多幸福。”
“有你这么身份背景强大的哥哥,有你的宠爱,还有一个这么爱她的妈妈…”
“要是周絮没有死的话,她甚至可以拥有一个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完美人生,甚至过得很好。”
“许州澜算计操控爸爸那辆车让周絮出了车祸,是…他是栽赃陷害给了爸爸。”
“可是那时候周絮并没有死…”
“她在等,她在等你去救他。”
没有人比姜婳更明白,等待煎熬死亡的过程,是有多么的可怕。
同时又多么的希望,能够活下来。
许州澜跟姜家一样,都是害死周絮的刽子手。
“你知道,在她出车祸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了,周絮…”
“她看着自己的妈妈出车祸,她很伤心。”
“可是她死了,根本不能陪在她身边。”
姜婳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好像刀割一样。
有些人双手沾满鲜血,做为受益人可以心安理得。
可有些人不行。
周家的事,其实从来都没有过去。
一直都被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压在心里。
裴湛其实也都明白的,他所做的选择,只是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得不逼自己放弃周家,选择了跟周家对立的敌人。
“婳婳…”
“我会受不了这样!”
再冷静,再自制力强的人,在面对心爱的人面前,也会功亏一篑。
他克制发颤的声音,去喊着她的名字,“婳婳…”
“你没有错。”
“你已经很好了。”
“一切,都与你无关。”
裴湛尝试着慢慢靠近她,他却又怕自己的接近,让她抗拒,更加的情绪崩溃。
“别这样,好不好…”
“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别再推开我!婳婳!”
都以为是姜婳离不开裴湛,其实…更离不开的是他!
在鹜川,在那天她离开的地方,他每天都在等她回来。
等了她,八年。
后来,他拿命赌上一切,醒来。
他只想回到她身边。
如今他好不容跟她在一起。
叫他怎么舍得,离开。
“我不会,跟你分开。”
“死都不要想!”
他眸光阴鸷,声音发了狠的说。
姜婳却哭出了声来,泪眼汪汪,止不住往下掉。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裴湛!”
“我真的好难受!”
裴湛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尝试着想让她冷静下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想着去弥补。”
“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已经够了。”
当年周妍被抓进了监狱,是她让律师出面,将她给放出了出来,并且给了一大笔钱,给她换了个身份,让她重新生活。
背地里找了几家珠宝公司,送去设计总监的office,让她继续做她想要做的珠宝设计师。
即便周妍不想工作,姜婳给她的那笔钱里,也足以让她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珠宝工作室。
“她没事,她也不会有事。”
“过段时间,我会将她送去鹜川。”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让她独自冷静的后果,就是胡思乱想。
裴湛最怕的就是她会这样。
等到裴荀放学回来,姜婳的情绪才有所收敛。
狗蛋一回来,放下书包,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喊,“妈妈。”
满大宅子里,找着姜婳。
等他跑到了房间里,就看见了,床边大坏蛋在给妈妈的手臂上上药,他担心一下就跑了过去,“妈妈,你受伤了?”
“妈妈,是谁弄的。狗蛋帮你揍死他。”
姜婳故意找了借口说:“妈妈没事,是今天不小心跟狗狗玩的时候,被抓伤了。爸爸就在给妈妈上药。”
裴荀信了,“这样啊,那个狗狗在哪里,狗蛋帮你抓起来,也要揍一顿。”说着还撩起了袖子。
“好了,妈妈没事。乖一点,爸爸在给妈妈上药。”
“哦。狗蛋帮你吹吹,吹吹妈妈就不疼了。”
裴湛在给她上着药,狗蛋在旁边噘着嘴,呼呼的吹着风。
“妈妈,还疼吗?”
姜婳见他可爱的模样,心中的阴霾化开了几分,“不疼了。”
“这段时间别碰水。”裴湛起身将药放回去之后。
姜婳察觉到了,他嘴角的那抹油,“一回来,吃什么了?”
“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乱吃东西,外面的路边摊不干净。”
裴荀龇着大牙,开心的说,“才没有呢,妈妈…今天沉叔叔又来学校来看我了。”他说的很小声,捂着嘴偷偷开心着,“他给我带了小馄饨。”
“一定是沉叔叔偷听到了狗蛋的说话。”
“你啊,不要总是去麻烦沉叔叔。”
“沉叔叔很忙的。”
“以后想吃什么,让爸爸给你做。”
“我才不要吃他做的呢。”
“妈妈,我明天可以去沉叔叔家吗?我好久没有去沉叔叔家练字了。”
姜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件事,你去问爸爸。”
“这个家,爸爸说了算。”
裴荀‘哦’了一声,就再也没了回应。
裴湛走进来时,狗蛋拿着佣人送上楼的书包,回到了房间,门还上了锁。
母子连心,裴荀也早就察觉到了,妈妈的不开心,等他一个人做完作业的时候,就粘着姜婳逗她开心。
晚上十点半点,裴湛走进儿童房,见亮着的床头灯光下,已经熟睡的两人,姜婳怀里抱着孩子,闭着眼,安然娴静。
帮他们盖好被子,就关了房间里的灯。
…
位于市中心的独栋别墅里。
裴湛踏入那座被保镖严密监视的别墅。
大门缓缓敞开,一股奢靡而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
佣人正弯着腰,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各式衣服。
那些衣服款式花哨,材质昂贵,却凌乱地铺了一地,仿佛一场疯狂派对后的狼藉。
“你…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不能随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