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遍地都是干涸的血迹和各式各样骇人的刑具。

无数囚犯在里面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发出无声的哀嚎。

画面再一转。

一座豪奢的府邸，骆思恭的书房密室之内，金山银山堆积如山，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这些，全是他这些年刮来的民脂民膏。

“骆思恭。”

赵凡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九天之上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执掌锦衣卫二十年，草菅人命，贪赃枉法，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墙上这些，就是你的罪证。”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奉旨办案么？”

骆思恭死死地盯着墙上，那上面的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扎在他的心上。他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变得跟死人脸上的纸一样白。

他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扒了个底朝天，赤条条地扔在了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嗡嗡作响。

“不……这不是真的！”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是妖术！这些全都是幻觉！”

赵凡摇了摇头，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在地上垂死挣扎的虫子。

“是不是幻觉，”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你自个儿心里，比谁都清楚。”

“别急，我再让你看一样东西。”

话音刚落，墙上的画面，又变了。

而这一次出现的地方，在场有许多人，都再熟悉不过。

紫禁城。

乾清宫。

龙床之上，就那么躺着一个男人，面色蜡黄，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看那样子，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人，正是当今天子，泰昌皇帝朱常洛。

画面里，很快又出现一个太监的身影。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红得发亮的丹药，正一勺一勺，往皇帝的嘴里送。

“这……”王安看清那太监的脸，瞬间失声，连嗓音都变了调。

“是李选侍的人！”

李选侍，当今天子最宠幸的妃子。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个瞧着柔美温婉的女人，在那副美丽的皮囊之下，竟藏着一颗蛇蝎般歹毒的心。

她做梦都想把太子朱由校给踹下去，好让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坐上大明朝储君的位子。

她喂给皇帝的，哪里是什么能续命的仙丹。

那分明，就是一碗催命的毒药！

而这，便是那桩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

红丸案。

也是这位泰昌皇帝，在位仅仅一个月就稀里糊涂暴毙的真正元凶。

而骆思恭，正是李选侍安插在宫外的，最重要、也最得力的一枚棋子。

他们一内一外，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做着颠覆大明江山的美梦。

这一切的阴谋诡计，在赵凡的“天眼”之下，被扒得干干净净，再无半分遮掩。

赵凡的声音响了起来，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勾结后宫，图谋弑君，是为谋逆。”

“此等大罪，当诛九族。”

墙上是赖不掉的铁证，耳边是阎王爷般的宣判，骆思恭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啪”的一声，就这么断了。

他两眼一翻，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口中涌出白沫，人事不知。

他带来的那些缇骑，魂儿都快吓飞了，哪还敢拿着兵器，叮叮当当地扔了一地，齐刷刷跪了下来，一个个抖得跟筛糠似的。

完了，跟错了主子，这下是弥天大祸临头，谁也跑不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比刚才更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奔而来。

这一次来的，是皇城里的御林军，盔甲鲜明，杀气腾腾。

而为首那人，竟然是当朝首辅，叶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