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342话》
看来父亲已经察觉到斯卡拉的真实身份了。
再次回想起来,父亲花费了大半辈子研究和探寻泰梅斯文化,要是认不出来才奇怪呢。
“没错。我就觉得奇怪。斯卡拉。斯卡拉……”
父亲反复念叨着斯卡拉的名字。
斯卡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显得十分慌张。
“为,为什么这样问?”
“这不是尼泊尔语中的名字。是俄语吗?也不是……斯卡拉,你说从出生起就和爷爷在偏远的地方生活,对吧?”
“是,是的。”
斯卡拉向我投来急切的目光。
“能告诉我爷爷的名字吗?”
“这……”
如此急切的父亲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瞪大双眼,紧紧追问,就连一向大胆的斯卡拉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嗯?”
“……卡尔。”
“没有姓氏吗?”
斯卡拉无奈地点点头,又开始自言自语地重复着。似乎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斯卡拉。卡尔。斯卡拉。卡尔。这不是英语……是拉丁语吗?在尼泊尔的人怎么会……”
这次父亲紧紧抓住了他的双臂。
“你爷爷也像你一样有蓝色的眼睛和棕色的头发吗?”
斯卡拉往后退了几步,但无法避开父亲的追问。
“嗯?”
“……不是。是红色头发和棕色眼睛。”
他大概觉得说这些也无妨,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危险了。”
果然。
父亲又轻声嘟囔了几句,然后扫视了一下桌面,很快就发现了斯卡拉的凯尔特竖琴。
“这是凯尔特竖琴啊。不是金属弦。这种18世纪才有的东西怎么会保存得这么好……”
仔细观察竖琴的父亲十分笃定地问道。
“这不是那个时候的东西。至少是20年内制作的,对吧?”
此时,斯卡拉觉得情况越发危险,便转移视线,回避回答,但已经起了疑心的父亲不会轻易放过他。
“斯卡拉,你听说过泰梅斯这个名字吗?”
“噗。”
我都能想象到斯卡拉的眼睛瞪大的样子。
他极其慌张的眼神仿佛在问我“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他惊讶得都打起嗝来,就像看到一只在雨中瑟瑟发抖、被寒冷侵袭的猫。
“听说过吗?”
“没,没有。”
“……这样啊?那你爷爷呢?你没听说过爷爷原本是哪里的人吗?”
斯卡拉没有回答。
原本急切追问的父亲也停了下来。
要是斯卡拉逃避,就算是父亲也无法再追问下去了。
“……拥有凯尔特竖琴,热爱诗歌与音乐的人。你爷爷肯定也很喜欢音乐吧?”
大概不是。
怀揣梦想的学者的执着不会轻易被打消。
斯卡拉大概判断无论自已怎么回答都不妥,所以依旧回避着问题。
他紧闭双唇,没有任何反应,但在父亲眼中这却像是一种肯定。
“你在我们家也可以,为什么非要去公园呢?果然是因为习惯森林吗?要建造并居住这种形状的房子,需要好的木材。泰梅斯人可是与森林一同歌唱的。”
不擅长说谎的斯卡拉慌张得让人生疑。
他的视线飘忽不定,只是无意义地四处躲闪,就连紧闭的嘴巴也只是做着无意义的抵抗。
“这,这个……”
“凯尔特,不,关于泰梅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哪怕是一点小事。你和爷爷在哪里生活。要是这也难的话,说说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父亲真的很急切。
他抓住斯卡拉,那哀求的声音和眼神中饱含着他过去大半辈子的渴望,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真让人惋惜。
我深知在茫茫大海中追逐梦想的心情,真的很想帮忙。
然而,承诺就是承诺。
再这样下去,斯卡拉的身份恐怕就要暴露了,于是我站了出来。
“人们不是说凯尔特人金发且身材高大吗?斯卡拉和他爷爷却不是这样的发色。”
原本只盯着斯卡拉的父亲转过头来。
“在公元前的记录中是这样,但他们是遭受侵略后流浪的民族。是多个种族混合的民族,民族内部呈现出多种形态是其最大的特点。在其存续期间也存在差异,这就是证据。”
无论如何,谎言似乎是行不通了。
“你们俩的事稍后再说,首先……”
“啊,好的。拜托了。”
多亏了安德烈亚斯·波尔警官,谈话才没有继续下去,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办呢。”
经过反复思考,我意识到只有一个办法。
问题越复杂,越要简单地去处理。
第二天。
在WH律师的努力下,缴纳了罚款后被释放的斯卡拉坐在我面前。
他先开了口。
“你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怎么会对我们这么了解?”
“我知道你很惊讶,冷静点。”
“说起来,你从一开始也很奇怪。从自然地使用我们的语言,到对食物和乐器都有所了解。”
“到此为止。”
要是再让他说下去,他可能会陷入“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找我们!”这样的胡思乱想中,于是我打断了他。
情况很复杂,他也不是很聪明,所以最好尽可能简单地给他选择。
“我父亲是历史学家。他为了寻找泰梅斯文明,学习了10年,还亲自奔波了几年。”
“果然……不,为什么?难道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我就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找我们了。我们之间毫无关联啊。”
“因为喜欢,哪有什么理由。你为什么20年来一直弹奏竖琴呢?”
热爱一件事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想理由。
“听好了。如果你和你的村子想要继续隐藏,现在就回去。后续的事情我会负责处理。”
斯卡拉紧紧闭上了嘴。
他似乎需要时间思考,我等了一会儿,他很快就开口了。
“我想留在这里。”
这应该是他的真心话。
现代文明对斯卡拉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力,但至少他听过柏林爱乐的演奏会,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他既是泰梅斯人,也是音乐家。
“但是我也不想村子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