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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伊安在隔音室里破口大骂。他觉得如果不这样发泄，自已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骂了许久后，他正喘着粗气，克尔巴·施泰因推门走了进来。

“现在能冷静点了吗？”

“……一点也不。”

“要我揍你一拳吗？”

对于克尔巴·施泰因的提议，汉斯·伊安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吸烟室，并排坐下，点燃香烟。他们深深地吸一口，再缓缓吐出，克尔巴·施泰因静静地等待汉斯·伊安倾诉内心的烦恼，很快，柏林爱乐乐团的小提琴副首席便道出了心声。

“说实话，我都不太记得了。”

香烟渐渐燃尽。

“11年前的事了。11年啊。而且当时我喝醉了。感觉像是被打了，但为什么会这样，我记不清了。”

克尔巴·施泰因默默地听着。

“该死。就算再见到那个人，我可能都认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汉斯·伊安突然停住了话头。他意识到自已说的都是毫无意义的话，因为现在确实有令人担忧的事情。

“周六的演出怎么办？”

“必须得进行。”

克尔巴·施泰因语气坚决。这让汉斯·伊安稍微镇定了一些，但他依然十分不安。

“我听说已经有30个人退票了。”

掐灭已经燃尽的香烟，汉斯·伊安又拿出一根叼在嘴里，拿起打火机。然而，试了好几次都点不着火，这让他更加焦急。

克尔巴·施泰因帮他点燃打火机，汉斯·伊安深吸一口气，点着了烟。他的手颤抖着，大口吸着烟，手抚额头，吐出烟雾，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不好的念头。

“……柏林爱乐乐团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而受损。”

“对。”

“不能因为我而这样。”

“确实不能。”

最终，汉斯·伊安忍不住落泪，在克尔巴·施泰因面前痛哭起来。这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在操场上摔倒的孩子。克尔巴·施泰因知道他有多么热爱柏林爱乐乐团，所以只是静静地守在一旁。

哐！

这时，吸烟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巨大的响声。克尔巴·施泰因和汉斯·伊安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了愤怒的李胜熙。

“......胜熙？”

满脸泪水的汉斯·伊安擦了擦眼睛，想要看清前方，却被李胜熙一把揪住衣领。

“你为什么在这儿哭！”

“啊，不是。”

“你又没打人！”

看着不停点头的汉斯·伊安，李胜熙又看了看克尔巴·施泰因。克尔巴·施泰因悄悄走出吸烟室后，李胜熙继续追问汉斯·伊安。

“你在这儿絮絮叨叨地说什么？”

“我不太确定。”

“你又没打人！”

“啊，我没打。”

“你就像个傻瓜一样只知道挨打。哼！”

李胜熙的话让汉斯·伊安无端地生气起来。

“我又不是到处找人打架的人。”

“你就只知道挨打！”

“我只知道挨打。哼。我只知道挨打。”

看到汉斯·伊安因为极度惊吓而瞪大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李胜熙咽下一口唾沫。他感觉喉咙发紧，声音都有些嘶哑。

“回练习室去。向塞夫和团员们说清楚，没这回事，然后继续练习。”

“今天的练习……”

“大家都在等着。快去吧。”

汉斯·伊安闭上了眼睛。从年轻时起，他的心中除了柏林爱乐乐团就再无其他。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明白年轻时的自已为何会被威廉·富尔特文格勒接纳，也不理解为何最终会给那个曾经像疯子一样的自已一个独奏机会，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柏林爱乐乐团的恩情。他心中满是愧疚，对那个玷污了伟大音乐家们名字的自已感到无比厌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胜熙，我……”

当他睁开眼睛想要逃跑时，李胜熙堵住了他的嘴。一股温暖的气息传来。汉斯·伊安感受到李胜熙的热情，不禁眨了眨眼睛。

“你刚刚想说的话，要是敢再说一遍，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汉斯·伊安像个傻瓜一样又眨了四次眼睛，李胜熙松开他的衣领，把他推了出去。

“快去，别磨蹭！”

“去，去！”

“快点跑！”

汉斯·伊安立刻向练习室跑去。

2013年8月14日。

和汉斯一起过三十岁生日就够郁闷的了，还碰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挑衅。

那家伙看起来就不怀好意，我想躲开，可汉斯那家伙连站都站不稳还骂人。他被打了还说要逃跑，我觉得事情要闹大，就报了警。我问他为什么只知道挨打，他说要是出了事柏林爱乐乐团会被骂，然后就嘟囔着晕过去了。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