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陈观等到答复,洪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问题:“一池荷花,前二十九日仅开其半,最后一日方得满塘,其速反超先前总和。复习亦然,陈夫子所言之知识量、时间量,正是这前二十九日的默默积累。世人多败于‘行百里者半九十’,皆因耐不住最后关头的寂寞。若能如你们夫子所言,将寻常方法‘一以贯之’,何愁学问不成?”
最后他感叹道:“大道至简,实干为要。你们陈夫子的办法,看似寻常,实则‘必定成功’:确认目标、分析障碍、规划时间、持之以恒。世人常求捷径,殊不知真正的秘诀,正是将这些普通方法‘锲而不舍’地践行下去,直至‘金石可镂’。荀子有云:‘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愿诸童子莫负韶光,以恒心照见真知。”
这时候就显现出名气和年龄的重要了。
陈凡虽然是状元,但年纪还小,名气也没有洪升大,说出来的话,大家会重视,但程度嘛,也就一般。
但洪升就不一样了,他成命多年,弟子无数,徒孙都已经有不少在朝中或者地方做官的了。
他虽不是官场中人,但对官场的影响力极大,绝不是一个官场新丁陈凡可比的。
果然,洪升说完,不仅学童们对陈凡的办法更加重视,就连一帮子官员也连连点头。
洪升看了看众人,淡淡对陈观道:“这位先生不是湖广学政陈公嘛?怎么又成了岳麓书院的夫子了?”
陈凡等人闻言惊讶的看着陈观。
陈观哈哈一笑,起身施礼道:“洪先生认得我?”
洪升淡淡道:“你在苏州泉林书院当讲习时,有一次我路过苏州,受惠承宗之邀,去他书院时,曾听过你的课。”
陈凡听到惠承宗的名字顿时对这陈观来了兴趣。
原来是吴派的人。
陈观躬身道:“没想到当年跟洪先生缘悭一面,不能受教,实在可惜。”
洪升哈哈大笑:“不敢言教,你是惠承宗的弟子,也算是师出名门,今日难得来此,要不也请你给这些孩子们讲一讲课?”
王大绶连忙道:“陈大人已经不再担任湖广大宗师,被皇上召回京城,担任礼部侍郎了。”
洪升看了看他,神色淡淡,王大绶胖脸一红,他本意是想提醒对方,如今的陈观已经不是学官了。
但洪升的眼神却似乎在说,别把你官场那套规矩带到塾堂里来,我们是儒生之间的事情,与官场无关。
陈观洒然一笑道:“洪先生和这位陈状元教得好,何须我来班门弄斧?”
他顿了一顿,目光看向陈凡:“不过,我倒是想用文章跟新科状元切磋一番。”
当陈凡知道对方是吴派学者后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他也拱了拱手:“敢问陈侍郎想要如何切磋文章?”
陈观傲然背手:“不若就以《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为题,各自写一篇文章如何?”
学童们听到这话顿时兴奋起来。
一个是当过学政的朝廷高官,一个是自己的状元老师,写的题目是刚刚自己写过的题目。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