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
萧燕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急促的喘息。
我心头一紧,转头望去,只见她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月光下那张俏丽的小脸惨白如纸,额头上赫然一块青紫的淤痕,在雪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燕燕!"
我连忙松开尚柔,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手心里也满是黏糊糊的。
"燕燕,你这额头是怎么回事?"
我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散乱的碎发,指腹轻轻碰了碰那块淤青,她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萧燕燕不好意思地对着我悻悻一笑,"不怕四郎笑话,你这皇宫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委屈,"我找了好几圈,又问了好些人,才找到你这寝宫。"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下头:"还有我这额头……也是刚才路过一个亭子的时候,脚下一个不小心摔倒,磕到了凉亭的石凳子上,这才……"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裙摆和袖口都沾着泥土,右手掌心还有几道擦伤。
她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子,从前在狗不理山上做土匪之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
被我带进了皇宫,头一天入宫,想来见我,却找不到路。
我心头一酸,对她的愧疚之情愈发深了些。
"怎么不让宫女带路?"
我心疼地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她掌心的伤口。
萧燕燕咬了咬下唇:"我……我怕麻烦别人……"
她偷偷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尚柔,声音更低了,"而且……我想亲自来找四郎..."
尚柔此时已经快步走来,二话不说就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燕燕姐姐,这是化瘀膏,涂上就不疼了。"
她动作轻柔地帮萧燕燕处理伤口,又掏出另一块绣着兰花的帕子,细细擦去她脸上的尘土。
我怔怔地望着尚柔手中的瓷瓶,那青白釉色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瓶身上还刻着几朵小小的海棠花——那是慕容嫣最喜欢的纹样。
"是皇后姐姐之前给我的啊!"
尚柔的指尖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萧燕燕的伤处。
"是皇后?"
我喉头发紧,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眼前浮现出慕容嫣苍白的面容,她躺在凤榻上咳嗽的样子,还有那双总是含着隐忍的眼睛。
尚柔点点头,继续道:"皇后姐姐说,陛下在外头干大事,免不了要磕着碰着。"
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还有那么多坏人在暗处盯着陛下......"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知道那些暗处的刀光剑影,知道我在朝堂上步步惊心。
"所以,上次臣妾跟着裴剑出宫之时,皇后姐姐偷偷塞给我臣妾的啊!"
尚柔说着,从荷包里又掏出一个小布包,"还有这个,说是西域进贡的金疮药,止血效果极好。"
我接过那个绣着并蒂莲的布包,指尖微微发抖。
布包上的针脚有些歪斜,显然是慕容嫣亲手缝制的。
她那双执笔批阅奏折的手,什么时候学会了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