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药碗,问道:“小安子,丞相在何处?”
小安子的手猛地一颤,药汤晃出几滴,溅在锦被上晕开褐色的痕迹。
他慌忙跪下,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起来:"回、回陛下......丞相大人他......"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快说!”
“丞相大人今早被送回京都了......”
小安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北狄的阿黛姑娘说...说北狄的药材不全,要救丞相大人...必须立刻启程......”
药碗从我手中滑落,“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泼洒开来,像极了那日雪地上的血迹。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一阵眩晕击中,不得不扶住床柱喘息。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小安子哭着抱住我的腿,“安乐王交代了,若让陛下贸然起身,就要打断奴才的腿......”
我望向帐外,风雪依旧肆虐。
慕容卓那样重的伤,如何经得起长途颠簸?
这分明是——
“到底是谁下的令?”
我厉声问道。
小安子抖如筛糠:“是...是安乐王拿着太后的手谕......”
太后?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皇奶奶为何要在这个时候......
“备马。”
我扯过外袍披上,“快去!”
“陛下不可!”
云晖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他大步走进,大氅上还带着未化的雪粒,“臣刚收到飞鸽传书,刘凋的人马在官道设了埋伏!”
我死死盯着他:“所以,是你...是你拿着皇太后的手谕,不顾慕容卓的生死,坚持将他送回京都?”
“三哥...”
“安乐王...”
“告诉朕,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云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陛下......”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满身是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报——!护送丞相的车驾在三十里外遇袭!”
我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云晖一把扶住我,转头怒吼:“卫队呢?”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丞相大人他...他被黑衣人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重叠,那年黑熊来袭时,慕容卓浑身是血地护在我身前。
“陛下!”
云晖慌忙扶住我摇晃的身子。
我推开他,抹去嘴角的血迹:“传朕口谕,封锁所有官道。活要见人,死要......”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安子哭着捧来铠甲。
我任由他们给我披挂,目光落在案头那盏将熄的油灯上,灯芯突然爆了个灯花,在熄灭前迸发出最后一丝光亮。
像极了慕容卓扑向狼群的模样,那道决绝的白影。
“三哥...”
我系紧佩剑,声音平静得可怕,“朕亲自去。”
云晖单膝跪地,染血的绷带在地上蹭出刺目的红痕:“臣,誓死相随。”
风雪中,我望向京都方向。
慕容卓,你若有事,朕定要这万里山河为你陪葬!(都63万字了,男主的感情才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