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各种不放心，但是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她注定是要不停飞翔的，他只能一边担心，一边握紧手中的线。

很快便到了晚饭时间，陆羽带着张小清兄妹俩到了老城区一家饭店的包厢。

她一进门，就被一群汉子围了上来。

他们大多年纪不大，有的走路腿脚不便，有的袖管空了一截，有的脸上带着褪不去的烧伤痕迹，但此刻每张脸上都泛着油光，眼睛亮得灼人。

张小清和张成仁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陆老板，您坐这儿！”

一个叫老李的，左腿是假肢，动作却利索，抢着把主位的椅子拉开。他以前是工兵，排雷时没的腿。

菜上得很快，白切鸡、清蒸鱼、红烧肉……堆满了红塑料布铺的圆桌。

但没人先动筷子，目光都落在陆羽身上。

老李先站起来，手里攥着个玻璃杯，里面是白酒。

他喉咙有点哽，“陆老板，没您之前，我天天在家躺尸，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老婆孩子跟着熬穷，心里憋屈，想死的心都有过。”

他顿了顿，周围静下来，只听见隔壁厢房的划拳声。

“是您给了咱一条活路，能让娃正正经经喊我一声爸。这杯，我干了。”

他一仰头，杯底朝天。

旁边脸上有疤的小赵，以前是侦察兵，嗓子在火场熏坏了，声音也沙哑了。

只见他点头附和道:“李哥说的是。我这张脸，吓哭过孩子。是您不嫌，让我去仓库管物料。头一个月拿到工资，给我娘买了双棉鞋，她抱着鞋哭了一宿。”

他没多说，也举杯喝了。

一个接一个，话都不多，三两句，糙得很，但每个字都像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

他们说的都是些平常事——能给家里换台电视，孩子能交上学费，过年能割几斤肉包饺子，能挺直腰板走在街上。

这些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陆羽听着，没插话。

她看着这些曾经在战场上流血，回来后却差点被生活磨掉所有尊严的汉子，此刻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她记得当初决定给他们提供工作时，只是想着反正都要请人，只是优先他们而已。

但她现在看到一个个被重新扶起来的脊梁，内心无比开心。

饭吃得差不多了，盘底都见了光。陆羽起身，借口去洗手间，实际是想到柜台结账。她心里踏实，这顿饭，她也请得心甘情愿。

走到柜台，陆羽柔声喊道:“老板，牡丹厅，结账。”

柜台后的老板娘抬头笑着回答:“刚那位李老板已经结过了。”

陆羽一愣。

老李？

她一回头，看见老李和几个弟兄不知什么时候都跟了出来，站在她身后，咧着嘴笑，有点不好意思，又透着点得意。

老李搓着手，“陆老板，知道您肯定要来这一出。咱们哥几个，早就凑好了。您千万别推辞，推就是看不起我们。”

旁边小赵赶紧补充道:“对对，陆老板，您让我们能自己挣着钱了，这顿饭，我们必须请。您得让我们表表心意。”

陆羽看着这一张张恳切的脸，那些推辞的话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其实她看到大伙凑上来的，不只是这顿饭钱，是他们重新拾回来的养家糊口的尊严，也是知恩图报。

回去时，大伙决意要把陆羽安全送回招待所。

盛情难却，陆羽只得让他们护送。

可刚到招待所门口，就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