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对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说话。

“苏县的粮价……不必管了。朕倒要看看，你们这把火，究竟能烧得多旺。”

……

第二天。

县衙前的广场，人山人海。

一个临时的戏台上，没有唱戏的戏子，只有一个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排人。

为首的，正是刘老员外。

身边，还有十几个苏县不大不小的地主，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只听那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声如洪钟。

“各位父老乡亲，都来看一看，瞧一瞧！”

“今日不说三国，不讲水浒，就说说咱们苏县的新鲜事！”

“我身后这十几位员外，大家伙儿都认得吧？”

“他们啊，昨天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书先生故意拉长了音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他们——把房子卖了，地也卖了，连祖宗的牌位都押出去了！”

“凑齐了所有的身家性命，干嘛去了？”

“全——部——借——给——王——有——财——王大官人，去囤粮发大财啦！”

“轰！”

台下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刘老员外把祖宅都卖了？”

“疯了吧！他们都疯了！”

“把钱借给王有财？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这帮人是昏了头了！为了点利息，连老本都不要了？”

就在这时，王有财坐着八抬大轿，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过来了。

他听着台上的说辞和台下的议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整个广场上回荡，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狂傲。

他明白了！

这帮蠢货！

这帮天字第一号的蠢货！

不仅把钱借给了自己，现在还生怕自己不认账，居然请了说书先生来广而告之，把这件事弄得全县皆知！

这是在给自己造势啊！

这是在告诉全江南的人，自己，就是所有投机者的希望，是所有想发财的人的明灯！

王有财的贪欲，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最后一丝理智。

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是神！是掌控苏县，不，是掌控整个江南粮食命脉的神！

一把推开拦路的家丁，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跳上了戏台。

抢过说书先生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安静！”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有财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看着身后那群他眼中的“蠢货”，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冲上天灵盖。

“各位！”

他高举手臂，声音洪亮。

“刘老员外他们，不是蠢货！他们是聪明人！知道跟着谁，才能发财！你们说九分利？太少！我王有财，今天当着全县父老乡亲的面，给你们——一成的利！”

“哗——”

人群彻底沸腾了！

王有财看着这一切，享受着众人或震惊、或羡慕、或贪婪的目光。

整个人飘飘欲仙。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了江南粮王，连皇帝都要亲自召见。

向自己低头，求他开仓放粮。

王有财，将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