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赵云连破上谷、蓟郡,七万大军陈兵城下,涿郡已是孤城一座!你们可有退敌之策?”
然而,堂下的文武却尽皆漠然。
有人垂头盯着地面,仿佛能从地砖上看出破敌之法;
有人面露苦涩,轻轻摇头;还有人眼神躲闪,不敢与袁熙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没人应声,也没人敢应声。
谁能想到,昔日的河北袁氏,何等煊赫?四世三公的家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袁本初(袁绍)当年雄踞冀、青、幽、并四州之地,戴甲百万,麾下谋臣如云、名将如雨,官渡之战前,更是天下最有望问鼎中原的势力。
可短短数年之间,袁家父子两代人,硬是把这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袁绍官渡兵败,郁郁而终;袁谭、袁尚兄弟反目,自相残杀;
到了袁熙手中,更是连丢三州之地,如今被人逼得困守在这小小的涿郡城内,连这最后的落脚之处,眼看也要保不住了
“你们都哑巴了?!”
袁熙被这死寂逼得失去了往日的温文尔雅,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茶杯应声落地,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
“我问你们话呢!平日里养着你们,关键时刻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装孙子吗?!”
他的怒吼在大堂内回荡,却依旧没能打破沉默。
就在袁熙濒临崩溃之际,一名身着儒衫、须发半白的老者缓缓站了出来,正是袁熙的谋主高柔高文惠。
他躬身一揖,语气沉重却坚定:“主公,为今之计……为今之计只能上表请附。”
“上表请附”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袁熙心头。
他当然明白,这所谓的“请附”,不过是开城投降的体面说法。
如今汉军兵临城下,涿郡守军皆是溃兵,士气全无,打又打不过;
周边郡县尽失,想逃都没地方逃,除了投降,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什么?高文惠!”
袁熙目眦欲裂,指着高柔,气得浑身发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可是我袁家的基业!是我父传下来的基业!你竟然……竟然劝我投降?!
高柔抬起头,目光直视袁熙,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辩驳的道理:
“主公,袁家的基业,从来不是这残破的幽州,也不是这注定守不住的涿郡,
而是‘四世三公’的招牌,是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是天下人对袁家的敬重与认可,
正是有了这块招牌,昔日本初公才能在酸枣会盟天下诸侯共同讨伐董卓。
正是有了这块招牌,先主公才能雄踞河北四州之地,即便后来官渡兵败,依旧有说不清的谋臣武将争相来投
如今幽州已不可守,涿郡城破在即,袁家已失去争霸天下的资本,设法保存袁家四世三公的招牌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