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果然稀稀拉拉,几卷泛黄残破的卷宗,用麻绳随意捆着,边角多有破损,甚至有些地方墨迹模糊,像是被水浸过又晾干,字迹晕染开来。除了卷宗,便只有寥寥几件所谓的“证物”——一个缺了口的劣质香炉残片,一小撮看不出成分的灰黑色焚香残渣,还有……半块粉色的玉佩,正是当年属于花月的那块,但似乎也只是其中一部分,断口粗糙。
林萧肃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就是刑部所谓的“全部”卷宗和证物?连那块关键的、静心师太指认属于顾明远的青白玉佩,竟也“遗失”了?
这敷衍的态度,简直是把“我们在销毁证据”写在了脸上。
老吏似乎察觉到了林萧肃的不悦,头垂得更低,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侯爷,这……这案子毕竟过去十年了,库房潮湿,虫蛀鼠咬,能找到这些,已是……已是尽力了。下官在刑部待了几十年,也算见过些风浪,有些案子……水深得很,牵扯也广。侯爷您年轻有为,圣眷正隆,何必……何必去碰那些陈年旧事,万一……万一搅动了不该搅动的东西,引火烧身,岂不可惜?”
这话听着像是劝诫,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倚老卖老的警告意味。
林萧肃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这是赵彦教他说的话?还是这老吏自己揣摩上意,想要卖个好?
“本侯奉旨查案,职责所在。”林萧肃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水深不深,火会不会烧身,就不劳你费心了。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老吏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言,喏喏连声地躬身告退,脚步踉跄,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待老吏走后,刘三刀拿起那几卷残破的卷宗,眉头紧锁:“大人,这刑部也太不像话了!卷宗破成这样,明显是被人动过手脚!这摆明了是想糊弄您!”
“糊弄?他们是怕。”林萧肃拿起一卷,随意翻了翻。纸张脆弱,稍一用力就要碎裂。上面的字迹果然有多处涂改,前后矛盾之处比比皆是。尤其是在涉及到当年与花月来往密切的几位权贵子弟时,记录更是语焉不详,调查过程草草带过。至于安平侯府的二公子顾明远,更是简单几笔,以一句“畏罪潜逃,下落不明”便潦草结案。
这哪里是查案卷宗,分明是一本欲盖弥彰的遮羞布。
赵彦,你果然心虚得很。
林萧肃放下卷宗,目光转向匣子里的那几件证物。他没有立刻触碰,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玄铁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那块从北境地下祭坛带回来的青黑色玉石——“风神之心”的碎片,或者说,是其核心。
玉石表面依旧暗淡无光,却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林萧肃闭上眼,眉心的【獬豸角】微微发热,一股无形的精神力缓缓延伸而出,小心翼翼地触向那木匣中的证物,同时,也笼罩了那块青黑玉石。
就在【獬豸角】的能量场将玉石与那些证物联系起来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块原本沉寂的青黑玉石,竟猛地发出一阵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嗡鸣!一丝丝极淡的黑气从玉石表面溢出,如同有生命般,蜿蜒着飘向木匣中的香炉残片、焚香残渣,以及那半块属于花月的粉色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