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无奈涌上心头。
“或许……或许真的存在彻底改变既定历史长河的可能,但……”
但那必然需要我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撼动因果根基,让这历史修正之力,也无法轻易抹去我所珍视、我所想要留存的存在!只可惜……那并非此刻的我所能企及的啊!”
方才因勘破行动准则而升起的些许底气,在面对墨家可能注定的命运时,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墨家,算是他踏入这镇荒域之后,第一个深入接触、并建立起紧密联系的修士家族。
尤其是研读墨家老祖遗留的手札,才得以寻到离开那方绝地的线索。虽说与那位神秘的老祖恩怨纠葛难以厘清,但终究是承了其遗泽,才摆脱了困局。于情于理,他从心底深处,都不愿看到这个家族,最终走向没落与消亡。
思绪翻腾间,一个念头如同星火般闪现。
为了验证方才的推想,更是为了埋下一线渺茫的希望——或许,墨家在他不知道的某个角落,其实一直存在着?只是未来的他并未知晓?
他需要做一个实验,一个只有他自己,或者说,只有掌控因果之力者才能察觉的实验。
杨云天目光一定,信步走到一个书架前,随手取下一本他确信自己在前世绝未见过、内容也与他所知历史主干无关的普通地理志异。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神与指尖缠绕的因果丝线紧密相连。
下一刻,那根似虚似实的丝线,一端悄然绷直,散发出微不可察的玄奥波动,仿佛化作了一支无形的、专为书写因果而生的灵笔。
他以指为杆,以因果丝线为笔锋,轻轻点在那书籍空白的扉页之上。没有墨迹晕染,没有笔划痕迹,但在那因果层面,一行唯有身负因果神通或达到极高境界者方能窥见的字迹,被清晰地“铭刻”了上去:
“我,杨云天,到此一游!”
……
才踏出那幽深静谧的录事房,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只见墨玖梦那道纤细而挺秀的身影,依旧如青松般静立在门外廊下,并未离去。
她眉宇间笼罩的忧色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因等待平添了几分焦灼。
此事在已然想通关窍、甚至因祸得福有所领悟的杨云天看来,已非萦绕心头的阴霾,但对于肩负家族传承重任、且对杨云天抱有特殊关切的墨玖梦而言,史册异变带来的未知与不安,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间。
“走吧,随我回去,我们随意聊聊。”
杨云天语气平和,如同招呼自家小妹一般,率先向着自己暂居的小院走去。
回到那间陈设简雅的居所,他顺手将桌上那壶早已凉透的茶水撤下,重新取出一套素雅的瓷具,动作娴熟地沏上了一壶新茶,氤氲的热气与清雅的茶香很快驱散了室内的些许清寒。
他目光在墨玖梦身上微微一凝,感受到她周身气息比之初见时更为凝练沉静,不由微微颔首,带着长辈审视晚辈修行进境般的赞许口吻道:
“不错,功法修行倒是没有落下。误入如此乱世,风雨飘摇,多一分自保之力,于你自身,于整个墨家的存续,便多一分坚实的保障。
眼下大战阴云密布,一触即发,你能在经营家族庶务、为我奔波操持的间隙,依旧不忘勤修苦练,夯实根基,此心此志,甚好。”
他这番话发自内心。
虽在时间线上论,此女远比他自己早出生了不知多少岁月,但既然因缘际会来到此世,与他因果纠缠较深的几人,如王也、封之微,乃至眼前的墨玖梦,这辈分早已是算不清的糊涂账,他倒也真不将这些虚礼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地便以长辈视角看待。
墨玖梦见他将话题引向轻松之处,也尽力压下心中关于录事房的纷乱思绪,唇角勉强牵起一丝浅笑,回应道:
“前辈……您留下的那些丹药、灵石与功法心得,其价值早已超过一个中等家族的全部积累。梦儿若是再无所成,岂非辜负了您如此倾力的扶持与厚望?”
她话语中带着感激,也有一丝不愿辜负期待的倔强。
“你也莫要总是‘前辈’、‘前辈’地唤我了,”
杨云天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近,“便如王也那小子一般,唤我一声‘洛兄’即可。
况且,之微那丫头与你情同姐妹,她不也是这般称呼我的么?”提起那两位故人,他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中也流露出些许怀念。
“那……那是因为之微她对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