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即便是为了生意,也不能不要底线吧。
但久而久之,她怀疑自己遇事总要去分辨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恶的。是认知有偏差。
其实,她早就知道阳明心学里的那句话,“善恶本一体”,不过,那阵儿,读的是“望天书”,雁过无痕,根本没懂其中之意。
此刻她恍然大悟,原来,善恶并不绝对。它们之间没有明确界限之分,是看具体情况而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
这个世界是如此复杂,充满了无数灰色地带,而自己却一直试图用简单的对错、善恶来评判一切。这种非黑即白的认知方式,不仅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纠结、困惑和疲惫不堪之中,也让自己无法真正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
看来,还是自己道行太浅,需要用更加包容和多元的视角去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人性。
正沉思着,金煜看见了她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哟,这是古捕头吧?不不不,应该叫御史大人了。有多久没见了,三年多了吧?快请进!”
连翘不客气,拉了翠姑进门。
小蓝的眼光越过周围的佳丽,露出招牌微笑:“古大人好!翠姑好!”
连翘和翠姑颔首。
金煜把她们请进了侧厅,又忙叫仆人沏茶。
连翘端起茶盏,抿一下,清香袅袅,她已经好久没有品到如此沁人心脾的香茗了。
“好茶!翠姑,你也尝尝。”连翘道。
翠姑开了几年饭馆,对茶叶有些研究。她观察了一番精致的茶盏,又觑着茶汤颜色,喝了一小口,叫一声:“很不错!”
金煜觉得二人懂茶,颇为欣慰,笑盈盈地道:“古大人别来无恙?”
“还好,金老板您呢?
“小的还可以,一般般吧!”
“嗯,看得出来,金老板的精神头比前几年好很多!”连翘估计是彭桃花离开他以后,没有季瑄的牵制,他开始顺起来。
“古大人回到京城,升了大官儿。以后还要请多多提携。只是今后,晚上不能约大人出来畅饮了……”金煜道。
古连翘知道他要提自己是女人这件事,立即打断:“金老板,我想看一看我押在这里的那只瓶子。”
“……”金煜。
“不方便?”连翘见金煜愣了,便问。
“方便、方便……请问古大人,是要赎回,还是只看看?”
“就是想看一看。”
“不放心我?”
“哪里,是想它了。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当年不到挺不下去,也不会拿来当了。”连翘实话实说。
“当然、当然。自从我知道古大人是将门之后后,崇拜之情油然而生。”金煜搓着手,仍不动弹。
“……”古连翘觉得定有什么蹊跷,就不再言语,只是盯着金煜。
一会儿,金煜期期艾艾地说,“请古大人单独到书房一叙,如何?”
连翘顿了一下,对朝翠姑道:“金老板有话对我说,你先去逛街,完事后,我直接回饭馆。”
“好。”翠姑答应着,出了当铺。
连翘跟着金煜,来到后院。
几年过去,金煜已经把后院整修了一番,小桥流水,绿树红花,亭台楼阁,是奔着精美的方向去的。
进了书房,金煜请连翘在书案对面的黄花梨圈椅上坐下。
然后,他挠着头说:“我遇到坎儿,有点过不去。彼时,你不在京城,就私下拿了你的瓶子去做了抵押,但古大人放心,我一定会赎回来。”
连翘一听就生气。但事已至此,发脾气也没用。于是,她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压了压火:“金老板,你过分了。”
“古大人,您千万别动气。听我解释。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把瓶子拿去抵挡,是我的错,我认。不过说起来,你的瓶子也没到期限,在我们这一行,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情很普遍,不算离谱。”
“说得轻巧,押的又不是你的东西。”
“嗯……兴许,古大人听完我解释后,就理解了。请等一下。”金煜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出头去,贼拉兮兮地左看右看,“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回到座位,小心翼翼地说:“请古大人务必保密。”
见金煜如此谨慎,连翘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于是点头。
“前段时间,老皇上招小人进宫。拿给小人看一件宝贝。这是只镶着金边的玉蝴蝶,老皇上说这东西是一对,另一只在南兆国。一百多年前,南兆国与云霄国是一个国家。几个皇兄打仗,一家子变成两家。南兆国分出去时,带走了另一只。老皇上命我去把它找回来。他怕我找不到跑路,从此一去不返,就要我拿件东西押在他那里。”金煜道。
“你那么多宝贝,随便奉献一个,不比我那个强?”
金煜叹口气:“先送了一只金麒麟去,老皇上不收。只好把你这只花瓶抱了去,上面有他的御笔,他总不会不认得自己题的字吧。”
连翘放下心来,思忖着,怪不得季翃知道自己当了这只瓶子,多半是在老皇上那里看见过。她道:“那,看来,我的花瓶值大价钱了。”
金煜揸开手掌翻了一下:“给了五千两。找到那只玉蝴蝶,就把瓶子抱回来。多出的银子算作酬劳。”
连翘笑了笑:“价值我猜对了。”
金煜懂得:“你的瓶子,当然还是你的,有合同,我跑不掉。听说你回来了,没去找你,是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等事情办好了,再去跟您讲清楚原委。银子赚了就分你一半,赔了算我的。”
连翘:“嗯,知道金老板仁义,否则我也不会多次光顾。”
金煜接着道:“不瞒古大人,我这一趟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几乎就是搏命,生死难料。”
“有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