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幽冥界的罡风卷着砂砾扑打在沈昭宁与谢玄烬身上，两人相携而行的身影在暗红天色下显得单薄而坚定。孟婆临别前的话仍在耳畔回响：“上古时期曾有仙人以三魂七魄为引，铸下镇魔碑镇压九幽，碑身碎片散落三界，若能集齐......”

“你听！”沈昭宁突然拽住谢玄烬的衣袖。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曲调空灵却带着一丝悲怆，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谢玄烬瞳孔微缩，鎏金短刃上泛起微光：“是秘境的召唤，传闻镇魔碑的第一块碎片就藏在‘忘忧阁’中。”

循着琴音，他们穿过一片扭曲的石林。石林间漂浮着点点幽蓝磷火，照出满地白骨。沈昭宁的阴阳眼突然刺痛，她看见无数冤魂在白骨间徘徊，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对生的渴望。“这些都是...试图寻找碎片的人？”她声音发颤。

谢玄烬将她护在身后，业火在掌心跳动：“小心，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是幻境。”话音未落，四周的场景突然扭曲变换，他们置身于一片繁花似锦的桃林。沈昭宁低头，发现自己身着侯府时的华服，而谢玄烬则变回了当年那个重伤的少年。

“阿宁，你看，桃花开了。”少年谢玄烬笑着伸手，花瓣落在他苍白的指尖。沈昭宁的呼吸停滞，这个场景曾在她梦中出现无数次。就在她几乎要伸手回应时，谢玄烬的脸突然变得狰狞，皮肤下爬出黑色的触手。

“幻境，破！”谢玄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昭宁猛地回头，真正的谢玄烬正挥刀斩向幻境，鎏金短刃划破虚空，桃林瞬间化作齑粉。那些黑色触手转而缠向他，却被业火灼烧得滋滋作响。

“差点着了道。”沈昭宁心有余悸，却在此时瞥见远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琴音变得清晰，伴随着女子的吟唱：“忘忧忘忧，一入此阁，再无烦忧......”

他们踏入阁楼，只见一位蒙着白纱的女子坐在古琴前。她指尖轻拨，琴弦却未发出声音，而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外来者，你们为何闯入忘忧阁？”女子声音空灵，却带着一丝森冷。

谢玄烬上前一步：“我们寻找镇魔碑碎片，还望姑娘指点。”

女子轻笑，白纱无风自动：“镇魔碑碎片岂是谁都能拿？但若你们能通过考验......”她擡手一挥，三人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棋盘，黑白棋子悬浮在空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这是心魔棋局，每落一子，皆是你们内心最恐惧的幻象。若能走到棋盘尽头，碎片便归你们。”

沈昭宁与谢玄烬对视一眼，同时踏上棋盘。第一格，沈昭宁看见侯府满门被幽冥恶鬼屠戮，而自己却无力阻止；谢玄烬的脚下则出现了灭族那日的场景，父母亲人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

“别被幻象迷惑！”谢玄烬握住沈昭宁的手，业火顺着交握的手蔓延，将幻象驱散。他们一步一步艰难前行，每走一格，幻象就愈发真实。当走到第七格时，沈昭宁看见谢玄烬在她面前魂飞魄散，而谢玄烬则目睹她被九幽邪神吞噬。

“不！”两人同时怒吼，契约纹路爆发出耀眼光芒。光芒所到之处，幻象尽数破碎。棋盘尽头，一块刻满古朴符文的碎片静静悬浮，正是镇魔碑的一角。

女子见状，微微颔首：“能在幻象中坚守本心，实属不易。拿上碎片走吧，但记住，前方的路，比这更难。”

沈昭宁伸手握住碎片，一股冰凉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就在这时，阁楼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黑影从地底窜出，直奔碎片而来。谢玄烬挥刀阻拦，却发现黑影竟是由九幽怨气所化。

“走！”他拉着沈昭宁冲出阁楼。身后，忘忧阁在怨气中轰然倒塌，而那女子的身影，也在烟雾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集齐碎片之日，便是九幽苏醒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