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叶南栖那贱蹄子勾搭人的本事,萧二公子听得表姑娘落水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是她。
今夜叶湘怡还特意穿了身同叶南栖同样颜色花样的罗裙。
为着这水红上襦,还特意在面上敷了层厚厚的脂粉。
容安斋出品的俏货,据说出了汗亦不会留下白印子,她为着落水一事特意花大价钱买下。
却不想这张娘子脾气虽爆,却不上钩,还要去寻叶南栖,这不是坏事吗?
眼看着画舫已行至湖中央,再过不得多久就要靠岸放花灯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闭上眼往柳婉容那处撞去,平素波澜不起的江边却陡然翻起个大浪。
水波扬起几丈高,重重击打在江面飘着的大小船只上。
沾染了满城灯火,呈五霞光彩,惹得隔岸百姓惊呼。
艄公弄船技高,随波而起自是不怕。
画舫却重重倾斜了下,船身趔趄加之叶湘怡那一撞,连带着东倒西歪摔倒了一大片闺秀小姐,木板上洒上大片水花,端着托盘伺候贵人的丫鬟仆妇脚底打滑。
正撒手乱跑到圆桌前吃甜膏的潭姐儿被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撞,小身子便趴伏在板面上,随着舫身倾斜从甲板上甩了出去。
在后头不远处的卢嬷嬷见状目眦欲裂,面上焦急两手在身侧不知如何去摆,惊慌失措大叫:“来人啊,潭姐儿落水了,快来人啊。”
原安排着要喊表小姐落水的下人见状,迟疑了会儿亦张大口呼救。
突闻讯的卢清瑶一手扶额起身,只觉脑目眩晕。
她不会水,扶着阑干去望这江水,这会儿远离了江心,没有花灯照着,深不见尺。
黑黢黢张着大嘴正等着吞人进去。
“二公子,二公子去了,他下去救潭姐儿了,姐儿定会无事的。”甲板那处赶来个丫鬟唇瓣发白哆哆嗦嗦说道。
卢嬷嬷缓过劲来,后背皆湿,满满的后怕。
若是,若是她没有去寻潭姐儿,就让丫鬟这般看着人,那是不是姐儿死透了都没人发觉。
南栖本在船尾赏满城的灯火,在甲板低头看见江里头黑黢黢的江水,再听得后头贵女三三两两聚集之处吵吵嚷嚷的,隐约还听得自己的名字。
再后来江面起了浪花,她已觉事有不对,快速往画舫边沿处走就要抓紧身旁的阑干。
就担心被大力甩了出去。
千防万防防不住,不知是谁往她腰间狠狠一撞,自后背传来的后推力让南栖往前跌去,从甲板上噗通落入水中。
做下了此事的人穿一身黄色衣裳,两手放在身侧颤抖着,想来是紧张的很。
她也没想到有这样好表忠心的机会,附耳于画舫上面色不好的红衣女子,而后见黑沉着脸的人展颜一笑。
去画舫小室内端了糕点回来的绿墨见船尾处没了小姐的身影,踮脚四处张望。
依旧没有,依稀听得江面上有搅动水花之声。
往下头看去,见着熟悉的襦裙衣料子。
手中拿着粉釉小碟咣地一声砸落在厚厚的红色团花绒毡毯上。
她惊慌失措就要往萧大夫人,萧二夫人那去,叶湘怡在画舫中心却先一步去了卢清瑶身旁。
卢嬷嬷将浑身皆软坐于地的卢清瑶扶起来,看见大表姑娘走了过来。
安慰她家夫人:“卢夫人,潭姐儿定会无事的,我那妹妹竟也担心的厉害,刚刚也下水救人了。”
绿墨眼中仿若没了神,拉着二夫人的手便跪下:“二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她不会水。”
听得此话的叶湘怡杏眸一眯,笑道:“绿墨,你也别太担忧了,想来妹妹等会儿便上来了。江南的姑娘又哪个不会水。”
江南水边长大的姑娘大多会水,但她家小姐不是,终日被关在叶府暗无天日,哪能学会凫水。
绿墨跪着不住哀求。
卢清瑶脑中依旧混混沌沌,听得二表姑娘下水救潭姐儿了,开口道:“姑娘下水终究不放心,还是寻几个人去找找。”
画舫内有会水的婆子此刻也在江中寻萧玉潭,剩下的只有艄夫和小厮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柳氏的面色极其不好。
落水相救的戏码没办成,南栖还落水了,要是有个好歹刘老爷那处该怎么办。
是她嫡亲的表外甥女,众人都看着她拿主意。
柳氏一咬牙道:“多派几个艄夫,会水的小厮也全都去,寻到人后不要声张。”
女儿家名声最重要,这溺水之人衣裳半露,春光乍泄。
被下人看去...
这表小姐除却这副容貌也没有好的家世,本能凭此寻到门不错的婚事,若她被哪个下人堂而皇之地抱上来。
想到最坏的情况,众人无不唏嘘同情。
萧衍拖着潭姐儿上了甲板,浑身湿透的郎君眉间滴着水。
深紫色缂丝直缀沾了水后色浓发黑,紧紧贴着伟岸的身躯。听闻叶南栖在听得他落水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如玉的容颜发沉,与平素清冷无双的模样大相径庭,叫人觉得心头发颤。
他将潭姐儿呛入胸腹的水按压了出来,丫鬟婆子连忙接过人。
一语不发再度跃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