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黑衣男人身经百战,面对慕容楚绣都不禁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无论是什么情况之下,她都是这种冷冰冰的模样,彷佛毫无情感,别人被抓了,要不是怕得瑟缩一角,就是强装着不害怕,但这人看起来就像丝毫没有感觉,不管是在火炉还是冰窟,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妳倒是不怕死。」黑衣男人一手擡起慕容楚绣纤细的下巴,声音嘶哑。
慕容楚绣直视着那男人,那男人从未见过除了魔尊以外的人,有人敢直视他的双眼,而眼前人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坦率,就像她只是在看着死物。
不知道相视了多久,黑衣男人方才转过身离开这个密室,慕容楚绣隐隐听见他向外面的侍卫道:「好好看守着她!」
铁门被关上后,密室里一片黑暗,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没有任何分别。
慕容楚绣想运起修为,却发现全身酸软无力,看来那黑衣男人是对她用药封住了她的修为吧。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杀掉她,偏偏要囚禁着她呢?
对了,温凝香呢?
温凝香性子娇弱,恐怕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心里不自觉泛起苦涩之意,刚才被那个杀气腾腾的男人直视着也不曾产生恐惧的感觉,偏生联想起温凝香的苦况.慕容楚绣却开始担心起来。
手脚使劲移动着,却始终挣脱不了那玄铁造成的枷锁。
自这次之后,黑衣男人没有再来看望过慕容楚绣,她一人孤独地被囚禁于黑暗之中,除了担心温凝香的安危之外,倒是没什么负面的感觉。
反正都已是阶下之囚,生死由不得自己选择,还有什么能够感受的呢?
恐惧吗?杀人不过头点地,慕容楚绣只是觉得自己无法履行对于师父的承诺,不免有种任务未能达成的遗憾。
华丽的大殿里,魔尊正摆弄着颈上的红宝石项链,这是他今年五千岁大寿时自家儿子送的,可惜礼物还在,人却已逝去。
魔尊长得并不可怕,他只是一个穿着一袭黑袍的中年人而已,除了那双眼睛不时流露出的阴狠之意,没有人能看出他是魔界之主。
「将军求见!」外面的侍卫通传,魔尊擡眸,只见大殿外一片漆黑,隐隐看见树影随风摇动--魔界是长年的黑夜,所以魔界中人皮肤皆是极为苍白。
大殿里亮着数百盏宫灯,照得里面亮如白昼,愈发愈显得魔尊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传他进来。」魔尊放下红宝石项链,淡淡地道。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剩下的只有这个自己不曾重视的将军。
那个靠着讨好自己儿子而上位的将军。
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的野心何止将军之位?恐怕连自己的位置也早晚成他囊中之物呢。
进来的正是那个黑衣男人,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披散下来,寒铁封住了他的面目,黑色的斗篷下是沉重的玄黑盔甲,双目无论何时都带着那饿虎扑食的狠意。
「参见魔尊大人。」黑衣男人跪下来行礼。
「起来吧,今天本尊找祭司问过日子,三天后最适合进行活人祭。」魔尊的语气平淡,最后的三个字却听得别人不寒而栗。
魔界活人祭乃是把活人放到火炉里活生生煮熟以祭逝去之灵,煮熟之后,会把活人的身躯分成很多份来给逝去之灵的亲人服用,据说这样会使逝去之灵的怨恨平息下来。
所以魔尊才没有直接杀掉温凝香和慕容楚绣,他打算以这两人作活人祭以祭拜自己儿子的怨灵,而三天后正好是最适合作活人祭。
「如此大妙。」黑衣男人点头道。
「那两个女人如何?」魔尊狭长的眼睛一眯,问道。
他还没有见过那两个女人,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看见这两个女人就忍不住亲自下手为儿子报仇。
「她们的修为已经被末将封住了,不足为惧。」冰冷的语气中却隐隐带有洋洋得意。
「嗯,你退下吧,三天后的仪式由你负责押送那两个女人。」魔尊平静地道。
「末将遵命。」
黑衣男人退下后,一个侍卫又进来通传道:「王爷回来了。」
「传他过来。」魔尊唇角一勾,微微笑道。
过了不久,一个身形瘦削,眉眼与魔尊颇为相似的蓝袍男子便走进大殿,行礼过后,他便上前几步道:「魔尊大人命在下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如本尊所料?」魔尊冷冷地道。
「魔尊大人神机妙算。」蓝袍男子伏身道。
「好!」魔尊站起来扫落旁边桌子上的杯盏,任由白瓷杯盏于猩红地毡上粉碎。
魔尊说的明明是「好」字,语气却狠毒得使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