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什么事？」温凝香轻轻抚摸着慕容楚绣的灰发，软绵绵如同一匹上等的柔丝，还能嗅到发间的甜香。

慕容楚绣垂眸，她把刚才在古神遗迹的事全都说出来，对于梦境一事，她只是以自己晕倒后作了一场很长的梦，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带过。

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之后，慕容楚绣眯着眼睛道：「我记得那个梦里好像……有妳……」

「有我？」温凝香睁大眼睛道：「我在做什么？」

「忘了。」慕容楚绣耸了耸肩，温凝香失望地嘟起嘴。

可是慕容楚绣提到在幻境中自己不愿成神，只想陪伴着自己时，温凝香心中不禁感到极为甜蜜，原来她都是抱着跟自己同样的心思，虽然她永远都不会对自己产生出真正的爱情，但只要

有这份友情一直支持着自己，她便能肯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纵使慕容楚绣不愿离开自己而成神，天一宫却始终是个挥之不走的阻碍，这阻碍必须被清除，她们二人方才能够天长地久。

「为什么笑得这么高兴？」慕容楚绣突然问道，温凝香很少笑，就算笑的时候也笑得相当含蓄，总是笑不露齿，眼波里只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现在虽然都是这个模样，但唇角却是

不由自主勾起来。

「妳不想成神吗？」温凝香低头，轻声问道。

「我想跟妳一直在一起，如果成神后不能跟妳在一起，那就不成神好了。」慕容楚绣倒是爽快，却不知道如此简单的许诺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温凝香只觉得心中溢满甜意，就算拚命忍着都不能不笑，她擡眸凝视着慕容楚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慕容楚绣首次见她笑得如此甜蜜，不禁微笑道：「妳笑什么？」

对方也只是摇摇头，又低头玩弄着衣摆，脑海里不断回响慕容楚绣的话。

得君一诺，此生总算无憾。

过了半晌，温凝香这才记起正经事，她颦眉道：「刚才妳那一剑……威力极为巨大。」

「我的修为跟以前的确有点不一样……」慕容楚绣咬唇道。

温凝香想起天一宫宫主曾提过的古神手谕，他说成功闯过古神遗迹的人都会得到古神手谕，灵识跟古神手谕融合之后，修为便能大大跃升，她问道：「你可有收到古神手谕？」

慕容楚绣道：「在我出来之前，的确曾感到头脑很痛楚，也许那就是古神手谕跟我意识相融的证明……」

她运起修为一探体内灵识，果然感到修为大涨，看来刚才那段话就是传说中的古神手谕。

「怎么样？」温凝香见慕容楚绣的面色阴晴不定，连忙问道，她很怕刚才慕容楚绣乃是走火入魔。

「古神手谕已与我的灵识融合。」慕容楚绣点点头道。

温凝香心中乍喜又忧，喜的是慕容楚绣竟能通过古神遗迹的重重考验，忧的是这不是代表慕容楚绣又朝成神之路迈进一步吗？

虽然慕容楚绣曾说过假若成神会使她放弃温凝香，她并不会成神，但成神是否代表要放弃一切呢？谁都不知道，毕竟距离上一个成神的上仙已是数千年前的事，加上慕容楚绣毕竟是天一

宫的弟子，宫主的话还是要听的，所以就算温凝香心里千不愿万不愿，还是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慕容楚绣通过神界的考验。

最重要的是，假若慕容楚绣中途放弃成神之路，天一宫众人一定会把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虽然的确是温凝香使慕容楚绣不想成神－－到时候这班人要联手把自己逐出仙界，甚至毁灭

自己也绝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温凝香不得不低调行事。

其实大家都说得没错，温凝香的确是慕容楚绣成神的障碍，但这不过是因为在慕容楚绣的心中，温凝香比成神还要重要而已，而这些却是天一宫众人参不透的，他们心里只有成神的欲念

，却忘了神之所以是神，都是因为祂们有情。

如非慕容楚绣在梦境中没有放弃百姓和温凝香，也就是所谓的大爱和小爱，及她在最后一关都是放不下自己最喜欢的温凝香，恐怕她都过不了古神遗迹的考验－－

因为成神者不是绝情绝情，而是情深至极。

「那就好了，快点回去跟宫主交代一下吧。」温凝香浅笑着道，无论如何，慕容楚绣修为大进总算是好事。

慕容楚绣点点头，当下缓缓地御剑飞行着，温凝香跟在她的身边，低头又回味着刚才的许诺，顿时生出如同在云端里的快活感受，那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这段路，一个人走也许会很艰辛，但有慕容楚绣陪伴着，一切的苦楚都会化为甘甜。

甚至连慕容来绣在问她的话，她也听不清楚。

直到慕容楚绣的手擡起温凝香的下巴，然后把鼻尖凑到温凝香的鼻尖前，她方才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些东西。

「妳听不到吗？」慕容楚绣轻轻地道，她已经问了三四遍，无奈温凝香却只是垂着头，置若未闻。

「听到什么？」温凝香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想退后，无奈慕容楚绣的手已经托着她的下巴，所以自己根本躲不开，只好眨眨眼睛以掩饰心里的害羞不安，偏生两女的长睫毛都极长，这一

眨眼竟然让两女的长睫毛交接在一起，眼前顿时变得有点朦胧。

看得最清楚的，还是慕容楚绣灰眸里自己的倒影，比任何时间都要更清晰。

她却不知道，慕容楚绣同样在温凝香的瞳孔里看见自己－－

那个带有几分羞涩不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