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搞砸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黑魔王会杀了他们全家。

不。

还有办法。

最糟糕的，最直接的办法

哈利·波特还在这里。只要把他送过去，任务就算完成。不管用什么方式。

德拉科的目光猛地转向哈利·波特。那个男孩还愣在原地，显然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中反应过来。

必须要把他送过去！

德拉科不再有任何犹豫。他放弃了伪装，从长袍的内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魔杖——那根山楂木的、杖芯是独角兽毛的、他无比熟悉的魔杖。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熟悉的、光滑的木质纹理时，一股力量感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体里。这是他的魔杖，是他意志的延伸。

他不再是维克多·克鲁姆。他是德拉科·马尔福。

\"波特！\"他用自己真正的声音喊道，那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

哈利猛地回过神。举起魔杖，对准了他。

\"你不是克鲁姆，\"哈利的声音颤抖着，\"你是谁！\"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把这个该死的男孩弄到他该去的地方。

\"VertigoInstabilis！\"

他再次用出了那个穆迪教给他的、不属于霍格沃茨课程的咒语。一道无形的、扭曲的力量瞬间击中了哈利。

哈利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脚下的大地突然变成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他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此时，他突然听到了莉拉急切的、带着哭腔的呼喊。

\"德拉科！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哈利！\"

她似乎终于挣脱了一点束缚，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

她断断续续的，从树篱里传来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神经上，让他每一次防御都变得更加艰难。

哈利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攻击。他躺在地上，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依然死死地握着魔杖，杖尖顽固地指向德拉科。

\"你休想得逞！\"哈利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一道红光从哈利的杖尖射出：

\"障碍重重！\"

\"盔甲护身！\"

德拉科迅速抬起魔杖，一边格挡着哈利的攻击，一边迅速地朝着他冲了过去。

\"障碍重重！统统石化！\"

哈利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躺在地上胡乱地发射着咒语。德拉科不得不竖起一道道屏障来抵挡。他知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靠近他。

他继续用盔甲护身咒抵挡着那些杂乱无章的攻击，一步步向他逼近。

他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离地狱更近了一步。

他能感觉到莉拉的目光，那道目光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哈利的脸上满是泥土和汗水，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屈。

他突然意识到，他恨的不是哈利·波特这个人，他恨的是他所代表的一切——那种天生的、愚蠢的、不计后果的勇气，那种总有人为他牺牲、总能化险为夷的运气。

\"不准碰我！\"哈利嘶吼着，一道咒语击中了德拉科的屏障，发出沉闷的响声。

德拉科痛哼一声，但他已经来到了哈利面前。他猛地俯下身，用膝盖死死地压住哈利的胸口，不顾对方的咒骂和挣扎，用一只手按住他右手，让他无法施咒。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哈利拼命挣扎，试图用左手掐住他的脖子。

德拉科把另一只手伸进了自己长袍的内袋，握住了那个冰冷的、一把生锈的银汤匙。

上面那个模糊的\"R\"字，像一个嘲讽的烙印。

他能感觉到哈利的身体在他身下剧烈地挣扎，那双绿眼睛死死地瞪着他，里面充满了憎恨。

\"是你，马尔福……\"哈利从牙缝里挤个字，\"是你……你一直都……\"

\"闭嘴，波特。\"德拉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把冰冷的汤匙，那个通往地狱的门钥匙，狠狠地按在了哈利·波特的胸口上。

\"德拉科！不！住手！\"莉拉的喊声变得清晰而尖锐，充满恐惧。

德拉科强迫自己不去听。他眼中只有那个在地上狼狈挣扎的、有着一头乱糟糟黑发的救世主。

如果不是你，我的父母就不会活在恐惧中。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需要站在这里，做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肮脏的懦夫！

就在他准备念出咒语的瞬间，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莉拉被困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充满了震惊、痛苦、不解和……绝望的眼睛。

也就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脸颊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复方汤剂的魔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正在飞速消退。

维克多·克鲁姆那张阴沉的面孔在他脸上融化、褪去，露出了他自己那张苍白的、属于德拉科·马尔福的脸。

没有了伪装，没有了面具。他只能用自己最真实的、最脆弱的面目，去迎接她那双破碎的眼睛。

她就那么看着他，隔着那道由他亲手制造的屏障。她看着他攻击哈利，看着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将那个格兰芬多男孩死死地压在身下。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德拉科！放开我！\"莉拉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树篱里响起，\"你要去哪里！\"

这声音让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但他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port！\"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个激活咒语。

他感觉那把他按在哈利胸口的旧汤匙猛地一震，发出一阵诡异的蓝光。紧接着，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拉扯感再次传来。

周围的世界开始疯狂地旋转，扭曲成一团模糊的、无法分辨的色彩和光影。

\"德拉科！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波特要是出事，我也活不了！\"

\"我们是一体的，你忘了吗？！

莉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在混乱中异常清晰。

……他们是一体的……

……莉拉不要他死……

他在旋转中模糊的想着，混乱的思想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他刚想回应，但一股强大得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抓住了他的肚脐，狠狠地向后一拽。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强行从空间中撕扯开来，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团模糊、旋转的色彩和尖啸的风声。

哈利的挣扎和咒骂，莉拉最后绝望的呼喊，被扭曲、拉长，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