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助地看向李若蘅。

李若蘅接收到信号，笑着对服务员说：“一杯热可可，一杯橙汁，谢谢。”然后扭头对李若萱解释，“她不太会喝咖啡，喜欢喝果汁。”

“挺好，喝咖啡对身体也不好。”李若萱对此十分赞同。

元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说老娘不会喝咖啡？老娘喝咖啡跟喝水一样。但她脸上只能挂着“你说得都对”的乖巧笑容。

李若萱对这个准妹媳的满意度直线飙升。她开始主动和元泠聊天，问她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我平时就喜欢看看书，写点东西。”元泠硬着头皮，把李若蘅的爱好搬了过来。

“哦？你也喜欢写作？”李若萱来了兴趣，“都写些什么？”

元泠头皮发麻。写什么？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憋出几个字：“就……随便写写，散文之类的，不成体系。”

“那也很厉害了，”李若萱鼓励道，“现在能静下心来看书写字的女孩子可不多了。若蘅也喜欢写，你们俩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元泠干笑着点头：“是……是啊。”

李若蘅在旁边快要憋不住笑了。她看着元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副努力扮演文学少女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她悄悄在桌子底下，用脚尖碰了碰元泠的小腿。

元泠身体一僵，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全是控诉：你还笑！再笑回头就死定了！

李若蘅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

两人的小动作，在李若萱看来就是情侣间甜蜜的互动。她看着她们“眉来眼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对了，还没问，你们俩是在哪个大学？”李若萱抿了一口拿铁，看似随意地问。

李若蘅正要开口，元泠抢先一步，用她那装出来的文静声线回答：“我在榕水大学，学计算机的。”

榕水大学。

李若萱搅动咖啡的勺子停住了。她当然知道榕水大学，那是全国都排得上号的c9高校，比自己妹妹的211还要高一个档次。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向元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榕大啊，那很厉害了。学计算机好，现在热门，以后工作不愁。”她点点头，又问，“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是必须要问的环节。元泠心里早有准备，这次她说的都是实话，语气也坦然了不少：“我爸以前是军人，退伍后分配到我们那的起重机厂做管理，现在退休了。我妈是老教师，也退休了。”

军人家庭，教师家庭。

李若萱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多好的家庭背景，根正苗红，教养肯定差不了。难怪能培养出这么优秀又文静的孩子。

她越看元泠越满意，觉得妹妹的眼光确实不错。这孩子稳重，学历高，家境清白，和若蘅站在一起，一个文静，一个温婉，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好，”李若萱由衷地赞叹，“你们俩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一场面试在和谐愉快的氛围中结束。李若萱心情大好，一看时间还早，便提议：“难得出来，我们去逛逛街吧？”

“好啊。”李若蘅笑着应下，元泠也只能乖巧地点头。

三人离开咖啡馆，走向地铁站。

周末的地铁站人头攒动，车厢里更是挤得像个沙丁鱼罐头。元泠和李若蘅一左一右地护着李若萱，艰难地在人群中找了个角落站稳。车厢内空气混浊，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元泠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安静地站着。

列车摇摇晃晃，报站声和人群的嘈杂声混在一起。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个男人挤了上来，擦着李若萱的身边挤了过去。

李若萱下意识地往里让了让，没太在意。

几秒钟后，她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手伸进口袋，却摸了个空。

她愣了一下，又在另一个口袋和随身的包里翻找起来。

没有。

“我手机……”李若萱的脸色变了，“我手机不见了！”

李若蘅也慌了：“姐，你再仔细找找，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元泠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她脑子里立刻回放出刚才那个挤上来的男人，对方擦身而过时那个不自然的动作，一切都对上了。

“是刚才那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元泠的声音陡然拔高，平日里咋咋呼呼的音量瞬间回归，哪还有半点文静的样子。

她猛地转身，拨开人群就往车厢连接处冲：“他肯定没走远！”

“泠姐姐！”李若蘅被她吓了一跳。

李若萱更是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刚才还文静羞涩的女孩，此刻像一头猎豹一样，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元泠的动作极快，在拥挤的车厢里左冲右突，嘴里大喊着：“让一让！抓小偷！”

人群被她的喊声惊动，纷纷向两边避让，给她让出一条通道。

那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正在另一节车厢门口，正准备在下一站下车，听到后面的动静，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你他妈还敢跑！”

元泠骂了一句，速度更快了。她今天穿的是运动鞋，跑起来毫无压力，几个箭步就追了上去，在男人即将冲下车门的瞬间，飞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上。

男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手里的手机也摔了出去。

元泠冲过去，一脚踩住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她捡起地上的手机，看到屏保上李若萱和李若蘅的合照，确认无误。

周围的乘客都围了上来，对着地上的男人指指点点。

元泠弯下腰，揪着那男人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长得人模狗样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偷东西？手不想要了是吧？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今天算你倒霉，碰到姑奶奶我了！”

她骂得中气十足，唾沫星子横飞，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儿，把小偷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周围的人群里有人叫好，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元泠骂得正投入，一转头，就对上了李若萱和李若蘅跑过来时，那张写满了震惊的脸。

李若萱呆呆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完了！

元泠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骂声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抓着小偷的手也忘了松开。

露馅了。装不下去了。

她看着李若萱，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甚至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李若萱会觉得她是个骗子，是个表里不一的坏女孩，然后勒令她离自己妹妹远一点。

地铁到站，乘警很快赶到。元泠失魂落魄地配合着做完笔录，把人交给了警察。

从派出所出来，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李若蘅担忧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姐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元泠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她捏着衣角，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萱姐……对不起，我……”

“噗嗤。”

一声轻笑打断了她的话。

元泠猛地抬头，看到李若萱正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萱姐，你……”元泠懵了，“你没生气？”

“我生什么气？”李若萱走上前，伸手帮她理了理因为追逐而有些凌乱的头发，那头长马尾，现在看着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李若萱笑着说，“吃饭的时候，你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可那杯橙汁你五分钟就喝完了，手指头还老是无意识地敲桌子。我当时就想，这孩子性子可能没表面上那么沉静。”

她顿了顿，继续说：“后来在地铁上，你护着我们俩的样子，那架势可一点都不像个内向的姑娘。我妹妹啊，胆子小，就得找个你这样的，能在关键时刻护着她。”

元泠愣愣地听着，鼻子一酸，眼眶有点发热。

“再说了，”李若萱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第一次见家长，谁不得演一演，想留个好印象？我完全能理解。”

“只不过，”李若萱话锋一转，目光直视着元泠的眼睛，“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用最真实的性格来面对我，面对若蘅。我不想把妹妹，交给一个需要戴着面具生活的人。”

元泠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她看着李若萱真诚的眼睛，郑重地承诺：“萱姐，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这才对嘛。”李若萱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