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头往上看,白岌正低头冲他爽朗地微笑。
意识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手揽着,江危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根本不是往白岌这边摔,而是白岌把他拽过去的。
一想到这,江危马上从白岌怀里挣脱开来,他伸手理了理衣服,一本正经道:“刚刚是不是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白岌凑到他跟前,笑着问:“哥哥,你脸好红啊?”
“你……我……”江危一瞬间竟然噎住了,他下意识擡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传达到掌心的是一股滚烫,他发现自己的脸真的是热得不行。
“市中心医院到了……”
公交车上的广播再度响起的时候,江危刚想动身,却听到白岌对他说:“哥哥,我到地方了,回见!”
白岌也在市中心医院下车,好巧!
他还是先在座位上坐一会,让白岌先走吧,他不想他们两个在医院碰面,白岌对他问东问西的。他患有严重抑郁症的事,他不想告诉别人,包括林榆白也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不想让别人替他担心,也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看到公交车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江危才动身下车。
江危来到熟悉的办公室,他擡手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他想了想,伸手轻轻推门进去了。
办公室装修非常简约,以黑白两种色系为主,靠门的桌子上摆了一盆绿色的仙人掌,绿油油的生长得很壮硕。
江危脚步轻轻地往里走,发现白色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女子,女子留了一头黑色的长发,面上画着淡妆。此时她正靠着沙发边沿,瞌上眼睛在睡觉。那是他的主治医师范青。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而现在才九点,估计范青以为他不会来这么早,所以就想休息一会。
江危放慢脚步,走到范青对面的沙发坐下。
江危刚坐下没多久,范青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在对面的沙发上看到了江危,范青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打瞌睡了。”
范青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站起来去给江危倒水:“这次还是老样子吗?”
江危用鼻音回了一句:“嗯。”
作为江危严重抑郁症的主治医师兼心里咨询师,范青已经陪他走过了几个春秋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范青也是这样子面带微笑地问他要喝什么,那个时候他很拘谨地回道:“咖啡。”
现在两个人已经熟络起来,范青不用问就知道他要喝什么了。
范青把冲好的咖啡递给他,江危伸手刚想接过,可是他还没有拿稳,范青就松了手。
随着哐当一声,咖啡摔了下来,泼洒在江危身上,咖啡杯也顺势滚落地面。
范青看到江危的白色衣服上沾满咖啡渍,忙抽桌面上的纸巾递给他:“sorry,sorry.真是抱歉,我手滑了,我这脑子就好像没有睡醒一样。”
江危接过她的纸巾,边擦拭边道:“没事,是我自己没拿稳。”
江危擦了好一会,发现纸巾的作用非常微小,“范医生,请问这里有洗手间吗?”
范青站在边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听了江危的话,回道:“我们楼栋这边可能没有,不过你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往右拐就可以了,那边有洗手间。”
“谢谢。”江危道了谢,就出门去了。
江危依照范青说的路线,果然在拐角处找到了洗手间。
他来到洗手池边上,打开水龙头,用手打了水去擦衣服上的咖啡渍。
擦得差不多了,他又从裤兜里掏出纸巾去擦。
江危做这件事的时候很认真,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后边站着一个人正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白岌刚跟外公聊天聊了很久,外公突然说自己乏了让他改天再来陪他说话。他听医生说外公的病有好转的迹象,不过要注意休息,所以他为了不打扰外公休息,就离开了。
离开前他想先上个厕所,没想到刚上完厕所哼着小曲出来想洗个手,一转身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白色的T恤,黑色的工装裤,白色的运动鞋,白皙的脖颈,清瘦的背影。
眼前一切熟悉的东西都在告诉他,眼前的人是江危。
白岌皱起眉头,心想江危来这里干嘛?
要换以前,白岌肯定快步走上去,趁江危没发现从后面偷袭他,把他吓一跳。
可是现在白岌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想起他之前在地上捡起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白岌心里猜测江危可能是过来看病的。
可是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也没有真凭实据。
正当白岌垂眉沉思时,江危刚好转身过来,吓得他马上身形一闪,外里躲了躲。
等他再次探头出来的时候,江危刚好拔腿向门外走去。
白岌马上迈脚跟上,一路上,江危先是拐过一个拐角,然后直接向前走。
因为害怕江危发现自己,白岌一路上都放轻放慢脚步,根据具体情况左右闪躲,并且跟江危保持一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