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潇可不是一个合格温顺的…仆人。
嘶哑难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苏言既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独孤潇眼底闪过一抹阴戾,不情不愿地跟上了。
苏言按着资料上显示的地址,来到了一座雪山脚下。身后的人一直都很安静,这让他觉得很满意。
众所周知,苏言阁主不喜喧嚣。
当然,他现在是萧言,面上顶着萧氏子弟的名头,敢带人回星言殿也是用了障眼法的。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苏言微微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青年,只是青年似乎出了些状况,这令他不自觉皱起了眉。
现在独孤潇只想开口大骂,这冰天雪地,他都快冻死了好吗!
皱着眉的苏言阁主这才注意到嘴唇冻得发紫的独孤潇,心念一动,幻化出一件厚厚的披风递过去。
对方只比他矮一点,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只是内里同他却是天差地别。
没错,独孤潇体内的灵脉尽数被震断,就连手筋脚筋也是挑断过,说一句受不得半点风吹雨打也不为过。至于嗓子……那是他自小被灌毒药灌哑的。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苏言确实是忘了这一茬,是他的过。
身份在这儿放着,他也不心疼那些珍贵的灵草灵药,前些日子才把人的手筋脚筋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养了个七七八八,但是药三分毒,终究不是万能的,已经伤了的根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养回来的,底子自然就差了些。
独孤潇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把披风捞过来披在了身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擡眼去看萧言,对方早已向前走了。
“……”呵,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怎么会在乎一个奴隶的死活。
“奴隶…哼…”微干的嘴唇张合间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完独孤潇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公子走慢些,等等我。”青年略带喘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言只当没听到,脚上却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口嫌体正直?
或许吧,毕竟他不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的人。
察觉到对方放慢了速度,独孤潇愣了愣,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
雪地里,徒留下一排大小不一的脚印,又很快被新雪覆盖。
雪山深处。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独自坐在一个布置简陋的洞里,身边放着一把不知是何原料做成的弓箭,面前放着些让人看了就难以下咽的食物—这便是少年每天唯一能够维持自身需求的东西了。
此处的雪地极为寒冷,活物难寻,能生存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言只管闷声向前走,独孤潇皱眉跟着,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就他这个身体情况,受不得风吹,此刻有了披风,却还是有些冷。
不知是不是苏言阁主良心发现,终于意识到自己只给了他一件披风,对于病重之人,根本没什么大用。
想到这些,苏言便停下了脚步,等着独孤潇过来。
独孤潇边低头看路边往前走,结果没注意苏言已经停了,一下子撞到他背上,就迅速冷着脸往后退开。独孤潇眯了下眼睛,压住心头的火:“抱歉,我眼神不好。”
苏言侧过身,没有回答,取出一颗珠子,透着温和的亮光,递到独孤潇手上。
独孤潇看着手里的珠子,又看了看转身继续前行的萧言,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感。
行至一处断崖下,苏言止住了脚步。
风雪侵蚀的峭壁上,隐约可见一株血红色的花,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清形状。
那是……聚灵花!
尽管没有看清花的样子,独孤潇还是认出来了。
聚灵花,传闻长在极寒之地,能活死人肉白骨。
当然,传闻嘛,自然不能全信。
就比如现在,这座雪山虽然寒冷,但在星凌大陆也确实称不上为极寒之地,否则独孤潇早就冻死了。至于起死回生的功效,自然也是不大可能的。
独孤潇还有些惊讶,因为这种花很少有人见过,他还以为只是传说。
苏言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那株聚灵花,语气淡淡的:“上去,把它摘下来。”
独孤潇:???
他忍住没有翻白眼,盯着苏言的背影,生硬地回道:“公子想让我死可以直说,用不着这么麻烦。”
苏言没有吭声,静静地站着,似是在等他去摘花。
独孤潇确实也想要这朵聚灵花,虽然功效肯定不如传闻中的那样神奇,但对治愈他身上的伤定然大有帮助。只是,一身灵脉被毁,此后他再也无法修炼灵力了。
想到这儿,他眼眸里又失去一点活气。不过萧言带他来找聚灵花,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背对着他的苏言突然握紧了左手,下意识的动作让他终日冰封的脸上多了丝茫然。
神识里看到青年眼里逐渐熄灭的光,突然起了恻隐之心。
最后独孤潇还是去了。
是啊,他现在名义上还是奴隶,他所谓的奴籍还留在南宫皇城。
他要听话,至少这个萧公子对他…不会觊觎他的身体,也不会一直使唤他做这做那,反而给他提供了舒适的生活环境,还为他治伤。
当然,如果没有现在这个场景,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