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这也是叶尘潇的皇叔,只好由他先来解释现在的情况:“皇叔,这里的火是我—”
“火是马飞州放的,”苏言冷声打断他,“风傲大会上他因为某些事记恨上了尘澜,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林家头上的。我们来时他已经死了,大概率是被某个没死透的林家人弄死的。”
叶尘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苏言并不理睬。
叶衍秋了然点头,星凌阁主的话在他这里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马飞州…好像是马家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那个。
他又想起日历上标红的时间,对他们两个说:“既然都在了,过几天又是皇兄的忌日,不如就留下住几天,先过了那天再说。”
叶衍初和林晚的墓早已迁入皇陵合葬。
叶尘潇自然没问题,他原本就要等过了父亲祭日再回去的。
“皇叔,尘澜前几日出去历练,不能亲自过来了。”
叶衍秋笑了笑:“他前些日子来过一趟,提前祭拜过了,也跟我说了要出去历练的事。”他又看向苏言:“大人要留下吗?”
叶尘潇背脊不自觉挺直,在心里默念“不留不留不留”,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苏言在跟他作对,他听到对方说了声“好”。
“……”哪里好了。
虽然叶尘潇人不在宫里常住,但按他身份配备的宫殿、仆役都是上佳的。
由于叶衍秋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谈崩了的事实,叶尘潇从自己寝殿正门出来时就迎面撞上了苏言。
“……”
原来是叶衍秋将苏言安排到了他东宫里一间厢房中,本意也是为了方便他们交流啥的,毕竟就这么安排进一间房里又不太得体,就折中在一座殿里了。
擡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不知道如何想的,气氛是有几分尴尬。
苏言无视了他,径直跟着引路的宫人过去了。
马飞州是尸体被送回了马家,马家掌事人是马飞州的祖父,他当即便着人去查,查到的结果也确实与叶衍秋派人告知他的相差无几,一时间气血翻涌,被这不成器的孙子给气倒了,尽管此案仍有疑点,叶衍秋也在等着马家人来向他鸣冤,结果却是等来了老人家的一封辞官折子,上面指出家中仆役曾无意间撞见马飞州与一个黑袍男子密谋什么,“当时只以为是小辈瞎胡闹,而今闹出这等丑事,实在无颜面对陛下,与太子殿下,感念陛下仁厚,不曾追究老臣教导不善之过……”
虽说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亲侄子,可当时苏言故意打断他的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叶衍秋也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查下去,看完这封折子,马飞州似乎也不完全身在局外,尘潇再怨恨林家人,也不是那种冷血之人……也罢,星凌阁主亲口说出的话,也不需要怀疑什么。
马家在昭国根基深厚,虽说这几代能力拔萃者少了些,但毕竟还是有用的。叶衍秋斟酌着,退回了他请辞的折子,提笔写了道贬官罚俸的圣旨。
晚膳时分,叶衍秋命宫人去东宫请二人过来一起共用晚膳,回来时却只有叶尘潇一人,领命的宫人道:“苏先生说,他近日所修功法需要辟谷,就不过来了。”
这个说辞就有些太假了,叶衍秋哪里还能看不出问题,挥手屏退一众宫人,对叶尘潇说:“尘潇,你和阁主可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叶尘潇拾起银箸:“嗯,前些日子与他分开了。”这件事告诉叶衍秋可以,但不能这么快让尘澜知道,否则他肯定不会乖乖出去的。
叶衍秋一下子就呆住了,艰涩地开口:“分…分开?为何,这是因为什么?”
叶尘潇提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道:“不合适。”
听他这么说,叶衍秋悟了,这就是不想透露实话的意思,又想起他给苏言安排的寝宫位置,顿时有些头痛。
叶尘潇也无意让他担忧,低声劝道:“皇叔不必忧心,他那样的身份,不会为难我的,我宫里地方也敞亮,暂住几日不会有问题的。”
叶衍秋郁闷地饮下一杯酒,又想起另一件事:“那你现在还住在星凌阁吗?”
“……没有,我在外面有其他住所。”叶尘潇眼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小谎,旁的住所他的确是有的,只是没住进去而已。
叶衍秋叹了口气:“也罢,分分合合也是常态,合适的人总会遇到,但都是需要磨合的,你年纪还小,可以慢慢学。”
叶尘潇神色不变:“嗯。”
叔侄俩就这么单独吃了一顿饭,也没有旁人打扰,实在清净。
等到了叶衍初忌日那天,只他们三人一同进去了,随侍的宫人都留在外面等候。
苏言半蹲下来,伸手抓了几个纸圈扔进火盆里,然后起身退到了一旁,看着叶尘潇跪下磕了几个头,目光掠过碑上刻的字,是他曾经的两位好友并排的名字。
既入尘世,就已经做好了要时常看到生人走向死亡的场面。
人类的生命,总是有尽头的。
苏言敛眸挺立在原地,视线却不自觉落到跪地烧纸的青年背上。
衍初,实在抱歉,我似乎把你儿子教坏了,可我却找不出,我哪一步走错了。我思来想去,可能是我不该对他产生除亲情之外的感情,如果我没有迈出那一步,我能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教导好他吗……
苏言有些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出来的,回过神他就已经站在陵墓外面了,除了侍卫还在,叔侄两个还没出来。
他招手唤来一个侍从,道:“本尊就先走了,劳烦你等他们再转告就是。”
“是,先生。”
相见对两个人来讲都是负累,不如少见面,他可能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