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路行舟从没有和一个人如此亲近,而且,路行舟本能排斥别人的东西,他不会碰别人的衣服、物品,哪怕一支笔,一张纸,都不愿意借用。
而他昨晚,睡在别人家里?他……
难道,他们已经……
“你有话想说?”路行舟感觉到盛懿轩定在他身上的眼神,出口问。
路行舟并没有看盛懿轩,只是他的话依旧带有压迫感,让本就一团乱的盛懿轩紧张吞咽口水。
周末的清晨,男生宿舍的人本就少,宿舍里只有他们俩,周围很安静,甚至整栋宿舍楼都很安静。
盛懿轩还是回头看了眼四周,蹑手蹑脚反锁了门,心一横,豁出去了。
“你,你和那傻小子,你们俩……”盛懿轩坐在他身前,放低了声音,“你俩是……一对吗?”
“操!你他妈想什么呢?”路行舟凌厉的眉蹙起,瞬间就捏紧了手机,几乎要控制不住砸到盛懿轩身上。
“不……不是吗?”
“老子没那爱好。”路行舟咬牙切齿,“就是有,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盛懿轩眨眨眼,不敢说话。
路行舟说完这句话也觉得不对,无奈,话已出口,无法咽回去,“操!”他又骂了一句,指着盛懿轩的鼻子,“你他妈为什么这么问?嗯?”
“那个……”此时的盛懿轩真的无比后悔问路行舟,他就知道,路行舟不可能是弯…的…吧……
“你不觉得,你俩确实有些亲近吗?”盛懿轩咬咬牙,干脆直说了,“他看你的眼神也总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就算你没有,难保他没有那个心思。”
盛懿轩越说声音越小,“我虽然没接触过那些群体,但听说他们圈子里很乱,难保那小子是不是故意装的和正常人一样,接近你,欺骗你,就像骗小女生那样呢?”
“呵。”路行舟轻笑,收回手,指着自己,“骗我?”越笑越止不住,“算了吧。”
他骗他还差不多。
路行舟腹诽,而且一定要骗得他浑不知鬼不觉,让他彻底沉沦。
“你别不在意,那个小子说不定装得傻,人可不傻,就是放长线,钓你这个大鱼呢。”
盛懿轩话说得直接,路行舟止住了笑意,眼神变得冰冷。
“呃,我就,就是提醒你一下,他要不是,就当我没说。”盛懿轩赶紧起身,“我回家了啊。”
盛懿轩也是好心,他昨晚上做梦都是路行舟被压的场景,吓了自己一身冷汗,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回宿舍,专程提醒他这些,现在还得回家,也是累得很。
盛懿轩走后,宿舍彻底安静下来。
路行舟却因为他的一句话,陷入沉思。
也对,江归说不定在伪装自己,说不定他知道自己是谁,只是在和他玩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究竟,他们谁在玩弄谁呢?
路行舟冷笑,江归,不管你是不是装的,也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恋,你要玩,我都陪你玩。
接下来就是期末考试,考试完就是寒假。
稀罕的是,这段时间江归没有来找路行舟,路行舟也因为各种事,没有主动和他联系,两个人之间很神奇地中断了联系。
这让刚出口说要防范江归的盛懿轩很没有面子,这不就砰砰打脸了吗。
都怪汪岑,就因为这,盛懿轩也许久不跟汪岑联系了,果然不靠谱的人说话做事都不靠谱。
寒假,路行舟回到家乡春江下司。
离开了近半年,家里几乎没有变化,包括妈妈的那家裁缝铺。
裁缝铺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盘旋着上山,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周围是些小卖部,和这家裁缝铺一样,有许多个年头了。
下司相邻的老乡彼此熟悉,靠着小本生意相互支持,赚得钱够上日常开销。
临近年关,铺子里的生意还算好一些,路行舟没事了会上来帮忙,裁剪、打样,他看多了,也会一些。
路行舟的妈妈叫方成佳,刚40出头,常年和衣服打交道,在穿着上也格外讲究,今日她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衫,外面披了个带绒皮的大衣,头发梳成侧边长辫,看起来成熟优雅,有着她这个年纪独有的魅力。
二十三年前,方成佳失去了丈夫,是村里唯一的寡妇,她一直没有再嫁,也没有离开下司,而是留在这里,靠着缝纫的手艺站稳了脚跟。
这一站就是二十三年,这么多年,不乏追求者和说亲的,只是,方成佳始终没有给自己,给别人重新开始的机会。
如今路行舟是下司难得在外地上大学的孩子,还长的标志,懂得照顾妈妈的生意,每个来店里的人都要夸奖几句,露出羡慕的目光。
客套寒暄后,店里的人都走了,母子俩人倒是很安静,都专注着手里的活计。
直到,又有人踏入店里。
“行舟!”一个穿着黑色阿迪卫衣,梳着背头的男生洋溢着笑脸,望着路行舟。
“李少男!”路行舟也露出微笑,放下衣服,跨过台子走近他,两人面对面站着,没有碰触彼此,只是笑。
“你个头蹿得蛮快的啊,之前你好像才到我这里吧。”李少男在胸前比画着。
“去你的吧。”路行舟笑,虽然两年前,自己确实比李少男矮一些,甚至现在依旧矮他半个头,自己181已经不算低了,也没见这小子吃什么好的,怎么就长这么高,在他们村里算是独一个了。
“少男回来了?那你们出去玩吧,别在我这里待着了。”方成佳温和地笑着。
“好嘞,方姨,几年不见,您还这么年轻啊。”李少男笑呵呵地看着方成佳,热情寒暄。
方成佳绷不住笑意,忙摆手,“去吧,你俩也好几年没见了,赶紧出去说说话吧。”
李少男点头,转身跟着路行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