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庚姜显得颇为无奈,“与外党交涉的事宜一直是索萨在负责,如果消息已经传到联合署了,那证实当是不假。”
“不是吧!”姬无常表示鄙夷,“究竟你是老大还是他是老大啊,你不是掌控着仿生人的全局么!你不是他们的陛下、这个组织的最强战力么!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
“我无意与联合署作对也无意夺权,陛下不该是我,当初我回来只不过是想继承我父亲的遗志,实现平权,”庚姜说完一顿,“但有些事无法回避,要想达成目的就必须经历。”
后人获得的一切优待权利,都是通过先人激愤抗争的热血换来的。
“那照你这么说打仗还是要打的是吧?”姬无常翻了白眼表示无话可说,眼下只想拉着霍阗走人,“你和我回去!”
其实想带霍阗回去也简单,“行啊,那就让庚姜和我一起走,”霍阗无所谓道,“反正你呆在这儿也起不了甚么作用,不如同我回去晒太阳睡觉。”
岂料庚姜还未来得及回复,便又有一人从门外出现,声音先至。
“他不能和你回去——!”
是索萨,面对霍阗永远是一副厌恶的表情。真奇怪,他和庚姜明明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气质竟然能如此不同,那双红眼睛死死盯着霍阗不放,眸中千万刃,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他是我们备受尊崇的王,你无权命令他!”
霍阗讥诮一笑,“他既然是你们备受尊崇的王,那么也轮不上你对他指指点点。可爷同他签的是死契,吩咐一声他就得效犬马效忠,不如你看看他会听谁的?”
索萨怒然,“你——!”
霍阗扬声高唤,“庚姜——”
眼神递给他,意思是让他自行决断。
几乎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庚姜身上。
署丞大人得意至极,自以为无论如何他都是时刻占在最上风。可世事难料人心也难测,无数次都站在他这边的爱人,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忤逆他。
“我不会跟你走,”庚姜垂下眼睑,没有看他,“我……还肩负父亲的遗志。没有眼见真正实现的那一天,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所以这仗必打无疑。
“一个死了十年的人,在你心里居然比我还重要么?”霍阗被气笑了,“庚姜,我是真没想到啊庚姜……”
但庚姜也不是全然向着索萨,“我与你立场不同,如今唯一能将你我联系起来的纽带不过是种族。因为是同类所以互相帮衬,没有它,我们决裂也是迟早的事,”他对索萨说,目光很坚定,“索萨,我永远不会改变我的观念,并且只能朝着父亲给我的方向去实现他的梦想。”
庚姜:“你的梦想,不是他的。”
姬无常看这出戏看得瞠目结舌,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句:“……啊这这这……里外不是人啊。”
转头便对霍阗道:“愣着干嘛呀!为你犬马效忠的人都这样了,你还准备死赖着不走吗?”
索萨说休想,拊掌开阖之间召唤在门外蹲守已久的军队,顷刻破门而入,“怎么这么天真,你们来的时候难道还想着能够全须全尾地离开么?”他笑,表示对姬无常有些怜悯同情,“你若今日不来,在我预料中霍阗也是这般下场……来了又是何必?赶上门来送命。”
“上次和你打一架有所获益,从此以后我便多留了个心眼,”索萨长臂一挥,数个身穿坚硬甲胄的仿生人士兵铺天盖地扑向姬无常,“看,眼下天时地利,这境况你是无人能使唤,只待束手就擒等死!”
茶台上泡软的信阳毛尖浮水动荡三回,最后一次冲上杯壁,彻底连桌一块翻倒,瓷杯摔了个稀碎。桌子是被霍阗一脚踢翻的,对方的军队连逼他也一起围困入阵,没有人阻拦,似乎本该出手拦截的人对他,已经不存半分情面了。
霍阗的视线越过仿生人,不出意外能与一双缃翠交叠的眸子相互对望。往日注目它水色潋潋,眷恋暗藏眼底,现在霍阗要再想从那双眼里捞出点什么,只有柔而冷彻的砭骨寒意。透过那样一双眼睛照映自己,看自己怔忡,看自己悟了,看自己大笑,“原来半分情面也不留……哈哈哈——”
倘若一眼便能望穿结局,那么过程似乎也不重要了。他对围困之下的奋力反抗态度恹恹,几乎是呆站着叫人束手俘虏,姬无常还不甘心,在负隅顽抗几个回合后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认栽了。
庚姜至始至终都在沉默,并且默许索萨将两人带走。索萨对此表示理所应当,临走前对庚姜说道:“尽管我们立场不同但是起码不至于对立,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我们的同类谋求福祉,为了仿生人这一族群。”
“而至于究竟是平权还是夺权,我看还是你我各退一步,先静待局势观望,然后再酌情考虑……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是态度一致的,”索萨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是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