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方才问了修布诺,修布诺不想回答,封之颖又似乎沉着一张脸,他也不好意思再追问,站在旁边看着他俩扭捏,只觉得有些尴尬。
好在封之颖又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些困了。”
她口中的回去,自然是先回镇长家里,修布诺也听得懂。
修布诺点点头:“也是,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突然,你都没好好休息,快点回去吧。”
目送封之颖离开,沙娃迪将手放在修布诺的额头上,看他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沙娃迪真心怀疑他是不是病了。
封之颖还没走远,能听到沙娃迪吐槽修布诺:“老大,你怎么正常得像不正常一样。”
她没有回头,但能想象得到修布诺的表情,若是平时,他定会跟沙娃迪打成一片吧,想到这里,她不禁莞尔一笑,但笑容很快便消失在无声的风中。
走到镇长家门外,她就听到里头热闹非凡。
“陈将军,张立只是一时糊涂,他已有心改过,求你念在小生……哦不,舅母,念在舅母的情面上,饶他一命吧!”
“混账东西!还有脸提你舅母!你可知你舅母为了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如今你把人家莓莓气走不说,还又跟这家伙厮混在一起,你们沈家的老脸算是被你丢尽了!”
“你个老东西懂什么!老是用沈家来束缚他,如今你也看看他这个样子,本该是天上的雄鹰,却被你们欺压成了笼中的金丝雀。”
“你懂个屁!”
“陈将军,别……手下留情啊!”
封之颖的脚步顿在门外,她听到这出闹剧就已经头痛不已,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陈令辉素来直性子,遇到这种事定是火气蹭蹭地往上窜,他无暇顾及其他,连修布诺他们古怪的行为都不在意,多问一句都不曾,想必这会儿心中只想着赶紧宰了张立吧。
思量了一下,封之颖叹口气,还是将步子迈进了门槛。
封之颖扫了一眼,镇长以及给镇中乡民们送药回来的杨启躲在门外瑟瑟发抖。
他们没有过问封之颖等人的身份,是因为他们都是扁阙的朋友,但是如今这场面,着实有点不受控制,令他们担惊受怕。
果不其然,她顺着他们的目光朝屋里看,就看到陈令辉举着手中的剑挥向张立,沈梦华紧搂着他的腰腹,劝他冷静,而张立则不仅不畏惧,反倒嚣张地昂起自己的头,让陈令辉往他脖颈处砍。
封之颖叹息着摇摇头,对镇长他们说:“我们这位朋友刚治好,脑袋还没完全恢复,怕是要疯癫几日,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镇长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一根绷起来的线松动,然后一副了然模样,带着孙子杨启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封之颖才走进去,她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到里头的椅子旁坐下,从陈令辉和张立中间走过时连眼睛都不擡一下。
她往那儿这么一做,不用沈梦华拦着,陈令辉自己放下了擡起来的手臂,也不是害怕封之颖,主要是太丢人了,他再莽撞也知道此事说起来很丢脸,尤其是发生在跟他不太对付的封之颖面前。
封之颖故作讶异:“呀,怎么不打了?可别因为我坐在这里休息就觉得扫兴啊,有人看才能彰显陈将军你的威风。”
“你少拿话搪塞我!”陈令辉瞪她一眼。
“怎么会呢?”封之颖眨眨眼,很是无辜。
她看看沈梦华,又瞧瞧不服气的张立,冷哼一声:“看在我俩是多年的同僚的份上,我提醒一句,张立做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叛国之事,可不是你们小打小闹就能将此事化了的,应该怎么做,我想陈将军比我更清楚吧。”
陈令辉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沈梦华脸色惨白,他跪坐在地上,想到叛国的罪责,他喉间又是一阵呜咽欲起,张立却板着脸吼道:“哭什么!我敢做就敢当。沈梦华,我从不后悔遇到你,若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那便让这件事永远记在你心头,你永远别想忘了我。”
封之颖又打了个哈欠,她从座椅上起身,走到后院的客房里,真就躺下来休息了,他们的恩爱情仇,她是没多大兴趣,毕竟自己的都还没理顺呢。
闭上眼睛入眠的那一刻,封之颖在脑海中默念: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想。
可是从闭上眼睛开始,她就没有停止过去想修布诺,眼前浮现了无数个他们在一起的画面,直到她看到他失落的眼眸,想上去为他抚平紧蹙的眉宇,却不能将手伸过去,然后陡然发现,他们站在河岸的两边,被一条河隔开,无法触碰到彼此。
不知何时睡着的,但是她清楚自己是在何时醒的,就在她清晰地认识到,阻隔在她和修布诺之间的那条河要比眼见的要更宽,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要更远的时候。
不是从睡梦中惊醒,只是有些落寞,让她不自觉落下了眼泪打湿枕头,她蜷缩起身体,将自己抱紧,蒙在被子里,小声地啜泣。
以前,她觉得普通夫妇的生活太过单调无趣,如今,她多么希望自己同修布诺就像一对寻常百姓家的夫妇一般,过着普通而又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