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盯着他的眼睛看,露出感激之色,擡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刘垠将人抱到火堆旁,两乞丐已经给他们腾了地,准备了两块大石头当凳子,坐上去冷上加冷。免不了接连哆嗦。
“啊秋.......”
少年坐上就打喷嚏流鼻涕,关节僵硬,抖动地掏出手帕也湿成一团。裹棉袄的乞丐用细木棍刨了一根烤熟的番薯。
“来,吃了热和。”
流口水的乞丐不流口水了,却望着少年傻乎乎地笑,少年颤抖的手接过滚烫的番薯,接连换了换手,他注视着刘垠,将番薯递给了他。
他咬着唇,唇舌打颤:“大恩、不言谢,我叫、陈笙。”
刘垠垂眸看着带着热气的番薯,打眼的却是握着番薯的手,过分的白皙导致他袖口手腕上的红痕,显而易见。
刘垠没接番薯,却撩开他的衣袖,陈笙像惊弓之鸟,吓得番薯抖掉在地,刘垠强行抓过他手腕。
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鞭痕,刘垠眉心一跳,陈笙闪躲的眼神望着他三人的诧异目光,连忙遮掩起来。
那像是一道道羞辱,火焰烘托,陈笙的脸色映出忍辱负重的红晕。
“见笑了,身体差,时常、磕磕碰碰。”
刘垠脸色铁青发紫,沉默寡言,拾起热和的番薯剥皮。
裹破棉袄的乞丐又刨了一根过来,“年轻人,好的快,没事。”说完就拍着一旁同伙,“还傻笑干嘛了?你不吃我正好补补我这虚寒的身体啦!”
傻乞丐突然绷着脸,诡异说道:“陈笙好白,呵呵,你们刚才.......呵呵......”
陈笙与刘垠顿时四目对视,瞬间愣住。
“刚才你们在水里冷吧?下霜了,阴雨天会冻死好多人的,下不得水。”傻乞丐突然补充道,这一惊一炸的真受不了。
“哎呀他们年轻,啥不知道?你少废话,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可吃了。”番薯烫得很,在手里滚了几个来回,乞丐剥开番薯后递给他。
“吃吃,呵呵我吃。”
“他这出过事,一时正常一时发作,不过还好他不会寻死,就是傻呆子,你们甭管他,趁热和干紧凑合吃。”
火燃得旺了,乞丐热起来,脱了他宝贵的棉袄压在身前,指着自己脑袋对他两解释道。
听着这话意味深长,忽地看到刘垠递来剥开的番薯,冒着丝丝热气。陈笙接过番薯,身体开始回暖,笑容看起来也好看。
雨终于停了,刘垠目送陈笙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暗道这没良心的东西。
乞丐在后面对望暗羡——年轻真好,血液新鲜如何都是靓丽的风景线!
过后多日,刘垠依旧蹲靠在桥洞石壁上掉着一口气,他就盼着死期快到,他好去见刘下,他的意识开始涣散,模糊出现幻觉。
悬崖峭壁,刘下全身淌血,痛苦求救,刘垠拼命伸手去拽住他,鲜红的血渐渐碎成白色,幻作另一个身影,他逆光而来。
竟是那个柔弱陈笙,只见他嘴角露出微笑,仿佛一缕和煦阳光,照得刘垠全身暖洋洋的。好久没有如此暖和舒适,刘垠不敢相信自己竟还能生出贪恋之心。
他猛地睁开双眼,朦胧中陈笙在侧,他误认自己还在梦中,合上眼便听到陈笙唤他:“哥,你终于醒了?”
刘垠心口一滞,不敢相信的低唤:“刘下.......”
“哥.......我.......”陈笙还没有说完,便被刘垠摸索过来紧紧抱住,听他悲伤道:“刘下.......哥来晚了。”
陈笙任由他的头蹭在自己腰间,刚要安抚,刘垠霍然缩了回去,钻进被窝没了反应。
陈笙站在床沿前,他清了清嗓子,道:“如果真活不下去了,把东西吃了,书看完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嗅到陈笙体香,刘垠瞬间缩回闷在被窝里,听到陈笙离去的合门声,他顿时掀被喘息,脸涨得通红,他侧首望见四方桌上,白瓷盘中盛着一只红烧冒油的大肥鸡,旁侧一本泛黄的书册。
刘垠不识几个字,望着泛黄的书皮发愣,渐渐滋生了好奇心。
左思右想,求得客栈老板帮他看看。
是一本养花录,大概意思就是,一名瘦弱姑娘受主之命,栽培院子里品种不一的花,主人很抠门给的少,要求高。
瘦弱的姑娘很为难,期间还要应付大小姐的捉弄,承受主夫人时刻眸中带嫌,言语讽刺。
这些还不够,她最怕的是言笑晏晏的主人,他身披善衣,心如恶狼,行如禽兽。
姑娘伤痕不断,随时心惊胆战,为了院中的一片花,她忍辱负重熬着每一日,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对她的迁怒又或者是折磨。
春风夏日,秋寒冬雪。
眼看苦心栽培的花要就卖掉,瘦弱的姑娘在阻拦中被痛打,装进麻袋扔进了河里........
刘垠眼眸瞬间如同被石火擦亮。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