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轩眼睫微颤,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似是冷笑了一声,而后面无表情的忍着心痛冷声道:“我不是你爹爹。”
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变得极为陌生。就好像一朝回到了失去妻子时候的那般冷漠无情谁也不待见。犹如一座冰山。
故离的心“咯噔”一下,好似在一瞬间凉了个彻底:“……我不!爹爹我们一起走!”
“……”
一丝晶莹闪过,李鹤轩下意识的避了开来。
“哈哈哈哈哈……”
李鹤轩讥笑着,他擡了头似是在掩藏着什么东西,转而恶狠狠的瞪着故离:“我都说了,”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是你爹爹——!”
“爹爹你在说什么……?”故离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熟悉的人。虽然她早已在风言风语中得知了一些事情,但只要自己的爹爹没有说出口她始终是相信着自己的。
“你是我捡来的!你不叫李故离,你叫故离!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我捡的!!!”李鹤轩冷笑了一声,冷冰冰的道:“所以。请你、快点走出我的视线!现在立刻、给我离开!我不是你爹爹!”
李鹤轩猛地推开了怀里的故离,也不知是难过的还是愤怒的,他红了眼眶。故离一下子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咚”的一声,李鹤轩鼻子一酸。
他也不想这样,可他没办法……唯有如此才能够让她离开。他是真的想,如果能瞒的话就瞒她一辈子……
虽然早已得知,但亲耳听到的时候仍是无法接受、震惊不已。此时的故离有些无措,她不懂自己的爹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一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就连哭都有些哭不出来了。
她不信、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她整个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曾经对她最好的、世上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
所有的情绪在此时全部都分崩离析,只觉得那巨石般的依靠瞬间崩塌,故离如一个失了魂般的破布娃娃似的呆呆地愣在原地。
李鹤轩看着破布娃娃般的故离只觉得心痛无比,明明她还那么小就要被迫承受那么多。想到这儿,忽的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实在是、他始终是无法这么狠心的对待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出乎故离的意料,李鹤轩一下子猛地抱住了呆在原地的故离:“对不起。爹爹不是故意的。爹爹错了……”故离的双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抱住了李鹤轩的后背:“爹爹……”一老一小双双落泪。
“爹爹不是故意这么对你的。抱歉阿离……爹爹错了……”李鹤轩的伤口在刚刚的一阵折腾后撕裂的更加严重了。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好累。好想闭上眼睛。好想休息。
他努力的擡起了自己的手,一时没注意,带血的手在故离的脸上蹭出了一道狰狞血痕。
“阿离。答应爹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带着爹爹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李鹤轩努力的扯了下嘴角,笑得很难看,但是他已经尽力了。“还有就是……无论你是从何而来,你永远、永远都是……爹爹最心爱的宝贝女儿。”
这句话一说出口,故离那快要凉透停滞的心忽然间便变得再次活络起来。然而就在下一刻,这一切的一切却如魔咒般久久不散。
那份温暖渐渐消失,她亲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唯一对她好的男人渐渐的闭上了双眼,体温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爹爹!爹爹——”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却永远的离开了自己身边。
李鹤轩的手重重垂下,不论故离怎么喊,这个人也再不会醒来。
“都杀干净了吗?!”门外一黑衣人出声问道。
“属下已全部清理干净,就只差这个书房了。”另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说道。
“快去!”黑衣人摆了摆手指向了书房。
“是!”
一行人毫不留情的踹开了房门。此时的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了满地的血迹。
“大人!属下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李鹤轩那个狗东西!”一个人气恼的说道。
这黑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转而笑的格外狰狞:“哈哈哈哈……罢了,不必找了。流了这么多血,”那人冷笑了一声,“谅他也活不多久。”
——
密道外通向了皇城的另一边,寂静的夜,一个小女孩拖着一个男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小女孩已经身心俱疲,她找到了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用自己那稚嫩的双手硬生生的刨了个大洞,这个洞挖的她十指血迹斑斑。
小姑娘啜泣着挖了一个坑,她小心翼翼的把唯一疼爱自己的亲人葬入了这棵树的脚下。
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无意中一瞥,她看到了一株小花。
没有任何言语,小姑娘摘下了这朵不知名的花,放在了爹爹的面前。
从此无家可归。
——
回忆结束,皇城的某条街道中。
一个小女孩眼神空洞的走在街道上,她浑身是血,将一身白衣染的黑红。但是这些血并不是她的,而是唯一疼爱她的亲人的。
“走吧走吧。别看了,晦气!”那个妇人扯了一下男人的袖口。男人被生拉硬拽的拖了回去。
……
远处一人好似在不停的大声嚷嚷着什么,故离只觉得有些吵。
“让一让让一让。没看到我们刘大人要过路吗!”一赶马的人怒声吼道。
算了,吵就吵吧。在喧嚣中结束倒也无所谓。
故离双目无神,渐渐地朝着马车走去。
那赶马人只顾着大声嚷嚷却是没有注意到瘦小低矮的故离,还好,悬崖勒马。
只差那么一点,就硬生生的残害了一个生命了。
赶马的人看到了故离后,语气很是不善:“喂!小崽子!不要命了啊?!”
故离攥紧了拳头,不言不语。她只是呆愣的看着这没有撞死自己的马车,心里难免有些遗憾。蓦地,突然笑了起来。
“你这小鬼有病吧?!!”他见着小女孩如此阴冷的盯着自己竟是莫名的有些发怵。
而马车内坐着的赶时间的刘敬文听到吵闹声后,暴跳如雷的从马车中探出了头。
“喂!出什么事了?”刘敬文没好气的问道。
六年了。他还是没能从妹妹的死中走出来,脾气愈发的恶劣。他此时正忙着外出办事。眼看着就要超过约定的时间,内心不由得焦躁无比。
“大人您看!”这个赶马人指了指面前的这个脏兮兮的小孩。
赶马人很是委屈,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想这样的,要怪就怪面前的这个小破孩!
刘敬文顺着手指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
只是随意一瞥,便觉有些发愣。心脏好似猛地一抽。
这小孩……有些眼熟。
刘敬文看得有些发愣了,他正欲开口询问却被那小孩先一步抢过话头。
“叔叔,你可以……”小孩顿了顿,似是咽了口唾沫。她是真的有些绝望,她鼓足了勇气继续道,“你可以把我杀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