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要说值不值得，那答案自然是……
“值得。”微澜答道。
“神尊！！！”凝雪无奈的喊道。
她不懂微澜和故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只知道现在的故离真的不值得微澜为她做那么多。
真的，太不对等了……
“哎——”微澜弱弱的应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好了好了，别再唠叨了。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话这么多。”
“比我母亲的话都多……”
人间百态，历尽沧桑，微澜终是放下了对于人间的执念，如今连如此恶劣的玩笑都不痒不痛的开了起来。
这一年之间，微澜想了许多。自己的确不应该那么任性，也不应该只顾着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世间众生，皆是平等的。任性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为天下苍生考虑了。
毕竟，从小到大自己的理想都是“除奸扶弱，不忘初心。”
这是微澜生来便有的觉悟。
或许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又或许是始祖所留下的红珠的转世。微澜终究是选择了舍弃自己，为了所爱的人和天下苍生。
凝雪看着微澜还有心思开自己的玩笑，明明自己都这么狼狈……
她是真的不懂，不懂这个神尊。不懂她的古怪。
“神尊，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你究竟瞒了我多少……”虽然微澜没有明说，但凝雪已经从时机的只言片语和微澜如今的状态里看出了些端倪，这是为了凝魂草所付出的代价。
她终将归于天地，化为史书上冰冷的白纸黑字。
微澜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凝雪的话，她只笑笑不答。
“既然你来了，想必师父也发现故离的不对劲了吧。”微澜扭转了话题，不再多说一句。
“嗯，是。”
“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攻上玄机门了？”微澜问道。
“没错。”
“果然。她还是以前那般固执……还是如以前那般放荡不羁……”微澜蓦地想起了从前，想起了以前二人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同舟共济。
“对了。你拿了我的破风剑了吗？”微澜突然问道。想必师父会为自己安排好一切。
“嗯，拿了。”凝雪应道。“是时机大人让我带来的。”
“啊！”微澜面露喜色。“那你试试能不能破开这些禁锢，我被定的半边身子都发麻了。”
破风剑出鞘，汹涌的灵力从中迸发开来。一股剑风划过长空，定身咒迎风而解。
微澜这才重获自由。她缓缓的动了动自己已经“发麻”的半边身子，用破风的剑风捣毁了故离对自己下的禁制。
神力恢复，原本平静如水的身体瞬间充满了汹涌的神力。这些都是故离曾渡给自己的神力。
微澜快速的捏了几个诀，勉强维持住了五感的暂时通透。暂压住了体内的百毒。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
最多不过支撑到交代完一切赶到玄机门阻止故离罢了。而后，将自己的魂魄分离出一片，注入破风剑中。
凝雪静静的看着微澜做完一切却不发一言，尽管这些举动让凝雪不解。
她了解微澜，见微澜并未打算多说自己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再多问。毕竟事后总会知道的，况且时间也不允许她们这么寒暄浪费。
“拿着！”微澜随手一抛便将破风抛到了凝雪的手中。
自从回到天界，微澜鲜少佩剑。她说这让她总是想起那些陈年旧事。
凝雪接剑，一愣。
“我要你带着破风前往人间。去帮助那些百姓共渡难关。”
微澜的表情十分严肃。
“这次她是来真的了。”微澜苦笑道。
这不，问题的答案来了。
“我在这破风剑上留下了一缕自己的魂魄，它会带着你帮助人间百姓度过难关。请你一定要帮我守护好那些无辜的人们。”
“那你呢？神尊你怎么办！就这么空着手去见故离吗？！”
微澜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当然是与你同在啊。”微澜半开玩笑道。
“正经的！”凝雪喊道。
“我傻吗我空着手去阻止天魔大战吗？”微澜笑的都快喘不过气了。“你怕不是忘了，我还有蓝羽。”
凝雪闻言有些不相信的皱了皱眉。但是转念一想，微澜的确是有两把神剑没错。这才信了微澜的话。
“好了，我也是时候去找我的阿离了。但愿我能够及时阻止这场天魔大战的发生。”
“一切皆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
顿了顿，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你在人界见到我昔日在玉兰国的故人，请你一定要对他们说，‘我一切安好，莫要挂念。’”
“破风会带你找到玉兰国的。此地乃是我历劫之时出生的地方，同时也是我琉璃国的故地。希望你能够好好守护它，保护它……不受战乱侵犯，不受外界干扰。”
临近分别，不知是何缘故，凝雪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从此再也见不到微澜了。
她突然愣在了原地，竟是有些不舍，她不太想走了。
“……”
微澜见她迟迟不肯有下一步的动作，眉头紧蹙：“怎么？不愿去人间救那些人吗？”
“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
凝雪闻言这才回过了神。不知是离别将近还是前路凶险，亦或是今日见到了故离，蓦地在心中存在多年的疑问情不自禁的冒出头来。
有句话她一直都想问，但出于礼貌她并未发问，直到在她从玄机门附近的偏门绕开见到故离的那一刻。
往事一幕幕重现在眼前。
——“你看那个凝雪，瞧她给得瑟的。不就是因为长了一张酷似那魔神故离的脸，要不然哪能进那琉璃殿啊！”
那日微澜选神官助理，那些落选的小神官们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被选上的凝雪。
他们之中有人曾有幸亲眼见过那日琉璃神尊斩杀魔神故离的场面。
那日的故离魂飞魄散，微澜的脚边掉着一把蓝羽剑……
“唉！你酸什么酸！那琉璃神尊脾气古怪，而且啊，我听说那神尊还中了那个什么邪……？据说整日因为没有能够与之比肩的对手而闷闷不乐，琉璃殿从早到晚都有东西被砸被摔的动静。”
“谁进谁倒霉……”
凝雪闻言原本还算高兴的心情瞬间便提心吊胆了起来。那日的她心情复杂，也没太看清那些小神官们的表情。
“可是据说那琉璃神尊的香火很旺，在她那里当值有不少好处呢……”
“哎，有缘无分呐。”
凝雪仍记得在见到微澜的第一眼自己是激动并胆怯的。
传言说琉璃神尊脾气古怪，虽说整日面上带笑，但却读不出一丝开心或是高兴的情绪。
那琉璃神尊脾气不好，还总是把殿内的东西乱砸乱扔。据说是因为没有强者与之比肩……
传言，微澜嫉恶如仇，与那魔神故离不合，但却很是珍惜那个对手……
而自己又与那传闻中的故离长的有几分相似，她是真的怕，害怕自己激怒了微澜，害怕微澜把自己当成故离就地斩杀。
可谁知，当她真的待在琉璃殿的时候，这琉璃神尊不仅没有对她做出什么格杀勿论的事，反而是处处顺着她，让着她。
这让凝雪不得不怀疑传言是否属实。
她偷偷的问过将自己塞入琉璃殿的时机大人和师父。然而他们都闭口不言，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再后来她便没有再问了。
……
“神尊。”凝雪突然喊道。
微澜被这么一喊，愣愣的“嗯”了一声。
微澜：“你说。”
凝雪顿了顿，那困惑就这么顺理成章的问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对我这般放纵，这么由着我的性子，是不是就是因为我长的……很像故离？”凝雪有些不安的问道。
虽说自己的确头脑简单不善勾心斗角，但是小女孩的，还是会因为一些小事弄得心里头不舒服，弄得有些别扭。这是一直以来埋在自己心头的阴云。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谁的替代品。
沉默良久，就在凝雪以为回答无望的时候，微澜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
凝雪的心蓦地一凉。
“起初是。”微澜继续说道。
“起初我的确把你当成了阿离照顾，但你终究不是她。更不应该成为她的替代品。”
“而我，也永远只认识一个故离，一个凝雪。”
疑问解开，凝雪暗暗舒了口气。
有的人有的事儿有的位置的空缺永远是他人所无法填补上去的。
“你呀，别想太多。放心吧，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你就是你自己，凝雪就是凝雪。”
“别听他们那些局外人的胡言乱语。”说罢很是温柔的笑了起来。
“好了，你该走了。快去吧。”微澜揉了揉凝雪的脑袋催促道。
“好。我听你的。”凝雪起身，背过了身子。
她握着破风剑朝着殿外走出。就在快要走到殿外的那一刻，身后的微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蓦地喊住了凝雪。
“对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要提前启动破风剑上的那一缕魂魄。”
“你要是提前启动的话就什么用都没了喔。”微澜笑嘻嘻的喊道。
凝雪：“……”
今日的殿下当真是怪极了。
“还会再见的吧？”凝雪突然转过了头问道。
微澜被这突然一问，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固。然而转瞬即逝，并未被凝雪发现。
她依旧眉目如初，满面笑容，犹如当年初见那般……
她没有说会与不会，而是笑着回道。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