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百黎:“哦,没关系的,我只要一个月就好了,让我画完一幅画,之后我们变成陌生人也没关系的。”
江百黎笑着,弯着眼。
樊也南看着他的笑容,不禁一怔。
而后,樊也南便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百黎看得倒是透彻。
利用关系直接摆在明面上。
……或许这也算是小孩子的一种天真?
樊也南便问:“江百黎,你多大。”
江百黎:“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啊。
还是正稚嫩的年岁。
况且江百黎看着要比这更年轻。
“你呢?”江百黎又反问。
“我?”樊也南笑笑,“我二十七了,比你大了三岁。”
江百黎点点头。
“好年纪。”
“你的年纪很漂亮。”
樊也南:“……年纪….漂亮?”
“嗯。”江百黎指了下樊也南手里的画板,说:“我知道的很多厉害的画家,都是在二十七岁开始出名,开启人生的画廊,所以他们都会和我讲他们的二十七岁是怎样的迷茫消散、初见黎明,那种感觉,真的很美,不是吗?”
樊也南勾勾唇角,“是。”
希望他的二十七岁也能迷茫消散、初见黎明。
樊也南也想要站在更大更高的舞台上。
让更多的人都看见他的电吉他。
江百黎感觉到什么,他轻声说了句:“樊也南,你的二十七岁也是,我看见了,你的前面,是橙色的,是太阳的颜色。”
江百黎笑着。
樊也南垂眼看着江百黎,手部的紧绷稍微松懈了些,江百黎感觉到了,便趁机而入,他拉住樊也南的手,他们掌心相对,紧贴着,是炙热柔软的。
很暖和。
会不会有像樊也南一样暖和的冰块呢。
最后一幅画,就画冰吧。
温暖却不融化、炽热却不扭曲的冰。
江百黎想。
樊也南感觉到江百黎的动作。
樊也南这次没什么抵抗的心思。
算了。
牵着就牵着吧。
当是拉着一个小孩儿。
牵手就作为江百黎祝福他的回报吧。
可牵着手,牵着牵着,樊也南就感觉到江百黎的手一直在不轻不重地收紧、放松,像是在轻轻地反复捏一个解压玩具,爱不释手。
樊也南看着江百黎,“手干什么呢。”
江百黎:“摸摸你,碰碰你。”
樊也南叹了口气,手稍微用力,桎梏住江百黎还在动作的手,“老实一点。”
“为什么呢?樊也南。”江百黎又在问问题:“只有多触碰,我们才能快点变熟悉啊。”
樊也南:“谁告诉你的。”
“如果真的有缘分,不触碰彼此,只要一个眼神,我们就能熟悉地如同上半辈子一直在梦里见面一样。”
“樊也南,你在骗我吗。”江百黎又不是个傻子,他只是很多事情都选择询问樊也南,尊重他的想法,但此刻,他都已经触碰并且攥住樊也南的手,樊也南却告诉他,不触碰可能会熟悉地更快,江百黎扁着唇。
樊也南有一点讨人厌。
算了。
不要画冰块了。
也不要画樊也南了。
画些别的吧。
画画黑暗的情绪。
比如欺骗。
江百黎主动松开手。
“怎——”
樊也南话还没说完,就见江百黎拔腿往前跑。
江百黎嘴里还喊了声:“姐,你答应过给我的画展拍纪录片记录的,别忘记了。”
樊也南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江百黎远走,过了数秒,樊也南没忍住笑了一声,边笑边摇头,喃喃道:“小孩儿啊。”
之后。
樊也南便发现,江百黎不主动往他身边蹭了,甚至有几分将他当作隐形人的趋势。
樊也南开车。
江念郁和江百黎坐在后座。
江百黎一路上只有在江念郁问他话时才会开口,视线没落到樊也南身上过。
江念郁:“下个月月底开展?”
江百黎:“嗯,你要来吗?姐。”
江念郁:“不去,没时间,我忙完事之后要去国外旅游呢,你那画展什么时候看都一样,反正以后还会办,对不。”
江百黎:“对,但是你记得让拍纪录片的人提前一个小时到现场,姐。”
江念郁:“啧,你现在看拍纪录片的比我还亲是吧。”
江百黎:“是的,姐。”
江念郁:“……..”
江念郁想到什么,朝着樊也南扬扬下巴,对江百黎说:“给他画个画吧,你不开展吗,把那画也挂里面,当给我宣传了,以后你开一次展,就给我这乐队里一个成员画一幅画,也就五次,你任务就完成了。”
江百黎瞥江念郁,声音悠悠:“姐,我不想画。”
江念郁立马撩了下头发,啧一声,说:“怎么着,嫌弃上了?”
江百黎:“没有,没灵感。”
江念郁睥睨着他,坐得直了些,挺起背,一只手干脆搭到江百黎头上,而后,江念郁又移动手腕,用手背不重不轻地打了下江百黎的脑袋。
“胡扯,你没灵感不也能画出来吗,以前你不也给别人画过画像,你口中的平平淡淡就够勾人眼的了,你就随便画画就成。”
江百黎挪开脑袋,身子朝车窗那边移动,坐得离江念郁远了些,他说:“姐,可是我现在只想画有灵感的画,那才是不敷衍的艺术,才能真正打动人心、留存长久。”
江念郁闻言,嗬了一声,扬起眉尾,问:“怎么,乐队里面的都没有能让你有灵感的?我记得你之前不是随便在大街上碰见个三岁的小孩都能灵感爆棚了,咋,灵感枯竭了?乐队里没一个合你眼缘的?”
江百黎擡眼看了下樊也南,却意外地在车视镜里和他对上视线。
樊也南攥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抓紧。
江百黎还没开口,江念郁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樊也南。
江念郁轻笑了一声。
江百黎这是和樊也南玩到一块儿去了。
江念郁想起什么。
“对了,你给我发的信息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找樊也南吗?”江念郁问。
“嗯。”江百黎如实说:“我想找樊也南一起吃饭,姐。”
江念郁点点头,说:“吃……不对,你说的急事就这?”
江念郁侧头,视线在江百黎和樊也南之间徘徊。
这不是挺熟稔的吗。
吃顿饭也算急事了。
“你和樊也南都到吃饭这地步了,还没有想给他画画的欲望呢?”江念郁问:“江百黎,你别欺负我们乐队里的小可怜啊,你别看樊也南现在只是在小范围内火,但以后人家说不准会火到什么地步呢,再说,有我负责呢,你信不着你姐我?”
“总之,你给樊也南画幅画吧。”
“不画,这纪录片的事就作罢。”
江念郁一锤定音。
江百黎抿唇。
江念郁顿了顿,又添一句:“别想着去找江酖贺,他那鬼不知道在哪拍电影呢,不说他刚买了个小说影视版权吗,还是个耽片,他可没时间给你搞什么纪录片拍摄,你要真找他啊,说不准你哥那个丧良心的就直接把你抓去拍下海片喽。”
江百黎抓住个字眼,问:“耽片、下海片是…..什么?姐。”
江念郁一句话概括:“男的跟男的搞,听说他那片子里还有床//戏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审。”
江百黎哦了一声,“那还挺新奇的,应该很好玩。”
江念郁:“…….?”
不是。
江百黎这话是什么意思。
坐在驾驶位上的樊也南呼吸一滞。
……….
江百黎是不是……..
那他是不是有可能不只需要奉献照片。
还要奉献………
不是吧。
樊也南紧急收住那乱窜的思绪,他脑袋里有些混乱。
樊也南试着开口说:“…….江姐,画像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还不想为艺术献身。
江念郁立马问:“怎么?”
樊也南嚅嗫了下嘴唇。
“姐,我给他画。”江百黎率先开口说。
樊也南闭嘴。
早知道。
在江百黎跟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把照片痛快地发过去好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结局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樊也南想了想,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江姐,画画还需要我本人在场吗?是不是看着我的照片就可以了。”
江念郁痛快利落地说:“你当然得在场。”
樊也南:“……..行。”
江念郁又问江百黎:“你什么时候开始画?”
江百黎没什么时间安排,所以他随时都可以,但此刻,他想了想,说:“半个月之后吧。”
他想先画一幅小巧的画。
叫做欺骗的画。
这种灵感他抓住了,自然要先用画笔描绘出来。
江念郁应下:“行,这两个月乐队都没什么事,你也不用着急。”
说完,江念郁又对樊也南嘱咐了句:“樊也南,画画的时候好好配合,说不准画一出来,你人就火上天了。”
樊也南抿抿唇。
“知道了,江姐。”
江百黎此时突然出声问:“姐,哥的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呢,我想去看。”
江念郁:“……..”
不是。
你看这干什么。
江念郁:“我不知道,你好好画画,别想这些了,你哥那电影,都不适合你看。”
江百黎:“哦。”
江百黎:“那我可以和樊也南一起看。”
江念郁:“…….得得得,你爱看就看,随便你,你把画给我画好了就成。”
樊也南:“……?”
樊也南想跳车逃生。
真的。
他对下海片不感兴趣啊。
……….
樊也南心累。
樊也南陡然又想起江百黎给他转账的那五千块钱。
……..这是提前付费了?
是他违背身心的报酬?
樊也南想点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