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暖,暖身,也暖心。
“嗯,你就是最好的了,没必要羡慕什么玩具了。”樊也南说。
江百黎却摇摇头,说:“可是感觉羡慕的是小时候的你,觉得好的是现在的你,你别说你没羡慕过,那样就像是在否认自己的过去一样,樊也南,我画画的时候,有时候我画的不满意了,如果这个画还能被盖上的话,我就会在上面重新画一幅画,或许再次画出来的画特别成功,足以被挂到画展上去,但是我也不能说这幅画是足够完美的,因为它曾经的色彩是残缺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樊也南问。
江百黎思酌片刻,倏地站起身,说:“你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樊也南摇摇头,说:“没有。”
连玩具都舍不得给孩子买的父母又怎么肯花钱去买相机和胶卷来给孩子照相呢。
笑话一样。不现实。
“嗝!”江百黎拧着眉头打嗝,等他气息平稳了,便说:“……..那也没关系的,樊也南。”
话落,他松开牵着樊也南的手,扭头就要走,还不忘扔下一句:“我先回家去画画了,樊也南。”
樊也南盯着江百黎的背影,止不住地发笑。
江百黎打嗝还没停下,打嗝的时候肩膀会颤抖一下,他每跑两步就打一个嗝,而后轻微地颤抖一下,就像是跑着跑着就触电了一样。
至于江百黎的话,他听了进去,只当江百黎是突然有了灵感。
画家嘛。
正常。
但等着樊也南晚上训练完之后,他港给江百黎发过去一条语音。
“我完事了,马上回家。”
这就像是出门后开始期待归家的温馨。
但他一擡眼,便瞬间怔在原地。
路灯下。
灯光有些散,江百黎的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打嗝还没有停止,他“一会儿嗝”一声,肩膀还要颤抖两下,而他的身边摆放了一堆小黄鸭,甚至肩膀上也放了两个。
他每打一个嗝,那些小黄鸭也跟着颤抖两下,就像是活着的小鸭子崽崽在抖翅膀一样。
昏黑下,夜里的蝉鸣声格外明显,它就像是心底怔松那刻的风息月静时的伴奏旋律。
樊也南的视线缓缓移动。
江百黎的手里拿着一幅画。
画上是他。
是小时候的他。
那个画里的他的周围都是玩具。
他见过的、他没见过的通通都在画里,被画里那个有人心疼的小孩儿给触摸到了。
小孩儿脸上漾着欢忻的笑颜。
那小孩儿或许是江百黎自己靠着联想画出来的,和樊也南小时候的真实长相有些许不相像。
江百黎心思细腻,尤其对画,他在画小时候的樊也南的时候,已经咬着牙将那画里的小孩儿画得消瘦一些了,但对于樊也南来说,那小孩还是要比他儿时胖上不少。
他的小时候,脸颊两侧的都很少,且长得有些黑,那是长期在外面待着导致的。
况且,儿时的他很少笑。
他家境不好,他的童年自然也过得不好。
不成功且咬着哭过日子的人总会不希望看见别人的一瞬享受,哪怕那个能在房间里躲避烈日的人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樊也南第一次摸电吉他,还是自己在大街上捡的,那把电吉他已经坏了,他自己在月光下摸了一晚上,才琢磨出来怎么能让那电吉他发出声音来,他也就此入了迷。
后来他长大了,自己出去到社会上吃苦,开始摸爬滚打了后,他家里的情况反倒是好了起来,成了普通人中最普通的那种,称不上穷,也称不上富有,但是那些与他已经无关了。
樊也南的喉结滑动了下,眼底像是瞬间拔干般涌上来干涩感,伴随着轻微的酸楚。
江百黎发现了他,一步一步走近。
“嗝!”
“我给你。”
“嗝!”
“画了画!”
“嗝!”
“樊也南。”
江百黎双肩上的小黄鸭彻底被抖掉了,落在了地上,瞬间沾了层灰。
樊也南俯身捡起那两个小黄鸭,拍了拍灰,等着江百黎站定,他才重新将小黄鸭放到江百黎的肩膀上。
江百黎老老实实地放任他的动作。
等着樊也南弄好了,江百黎才说道:“嗝,小时候的你,嗝,也有,嗝,小黄鸭,嗝,了。”
樊也南笑着看他,视线温柔眷恋。
他想。
或许,世人爱艺术家就是因为他们有着近乎理想化的温柔与天真。
“江百黎。”樊也南轻声唤了句。
“怎么,嗝,了。”江百黎歪歪脑袋,但动作幅度不敢太大,生怕肩膀上的小黄鸭再次掉下来。
“没事。”樊也南说。
下一秒。
他的脊背弯曲,嘴唇无限贴近江百黎的脸。
他在江百黎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而后,嘴唇缓缓移动,贴到了另一个柔软的唇上。
唇齿说着内心的眷意,温热。
江百黎蓦地不打嗝了。
他睁着眼看樊也南闭眼的样子,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