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电话震动。
江百黎接起来。
“您好,江先生是吗,樊也南先生已经醒来了。”这句话传进江百黎的耳朵。
手机那头的声音很小。
但那原本连江百黎的声音都听不见的两人偏偏就听见了,他们停了争吵,各站一侧。
………..
“江先生,你的东西从兜里掉出来了。”李浮莲看见江百黎裤子侧兜处漏出的半个布料制成的小物件,还没待她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江百黎便伸出手将那东西塞回了口袋里。
“谢谢。”江百黎说。
李浮莲笑笑,摆手:“不用谢。”
推门进来了病房。
江百黎擡眼去看病床上躺着,头扭着看向窗户那一边的樊也南。
“你们怎么来了。”樊也南先说出这句话,才扭过头,他表情很冷,像是在刻意压制着情绪来让自己看起来很冷淡很平静。
李浮莲说道:“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樊也南没吭声。
樊博科却走近,毫无顾忌地伸出手,直接指着樊也南的鼻子,说:“你这是不想看见我们俩?你这是什么话?你活过来之后就说一句这种死人话?”
这话一出口,樊也南面上没什么波动,但江百黎瞬间变了脸,他直接横插到樊博科面前,生硬地说道:“您注意用词,另外,请降低嗓音。”
樊博科冷哼一声,他略有些顾忌地觑了下江百黎额头上的红痣。
啧。
长得跟个小邪观音一样,怪让人发毛的。
樊也南的视线在江百黎的脊背上一寸一寸上移,“江百黎,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他们说。”
江百黎转过身去看他,没吭声,沉默着。
樊也南撑着床,想坐起来,但扯着伤口,疼得他拧紧了眉头。
江百黎连忙伸出手去搀扶他。
李浮莲在一旁看着,几次想伸出手去帮扶着,最后又堪堪顿住,收了手。而樊博科在一旁站着,老神在在。
樊也南坐起来后。
江百黎站在床边问了句:“想吃什么,我去买。”
樊也南先是摇摇头,又顿住,说:“买粥吧。”
江百黎点点头,他从裤子侧兜里掏出来个东西,小心仔细地放在樊也南的掌心里,又特意将樊也南的掌心合上,让他抓紧了,“你说的是活人话,樊也南。”他固执认真地强调。
江百黎转身,他扫了樊博科一眼,最终擦肩而过,关上了房门。
江百黎走后。
樊也南摊开掌心,垂下眼。
“………..”
一枚小小的平安符。
从寺庙求来的。
樊也南怔神,一时恍惚。
“要说什么?”樊博科没什么耐性子,他没好气地开口催促道:“有话快点说,我还没吃中午饭。”
“你们怎么来了?”樊也南淡声问。
“为什么不能来?”
“我们在手机上看到你受伤了啊,而且有人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俩过来,说有人给我们赔偿。”
樊博科和李浮莲一前一后说道。
“赔偿?”樊也南问:“谁赔?”
“很多人。”李浮莲说,她掰着手指数:“伤了你的人,李先生,王先生……..楚先生。”
樊博科摆摆手,说道:“哎呀,你数那么仔细干什么,反正钱都是从姓江的那小子那里给咱们的。”
顿了顿,樊博科嘿嘿一笑,不怀好意道:“说不准啊,那姓江的能养咱俩一辈子呢。”
贪婪。
樊也南别开眼。
最初。
他出社会闯荡。
签了那个小公司。
他被坑被骗,出不了头,赚不着钱,每个月只能拿公司固定的两千块钱工资,那时候他每个月往家里邮回去一千块,但就是那样,樊博科砸过来的只有一句话——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就邮回来这点儿钱,打发谁呢?我养你到这么大,白养!
后来签到江姐这,赚的多了。
樊也南打过去的钱也多了,但人心就像是无底洞。永远无法满足。
渐渐的。
那些话听得多了。
樊也南反倒是免疫了、麻木了。
“回去。”樊也南说。
“凭什么?我还没拿到钱呢!”樊博科说。
“你拿不到钱。”樊也南说。
“那个姓江的说好了……..”
“他不会给的。”
“不会的。”李浮莲摇摇头,说:“江先生不像是出尔反尔的人,而且我们告诉他我俩没有钱,拿不到赔偿金或许未来还会饿死,他不会看着我们两个饿死的,他像是个心善的人,他那个痣像个活观音。”
“小邪观音。”樊博科嗤笑道:“看得我发毛。”
樊也南冷冷地瞥他一眼,说:“那就饿死吧。”
“他才不心善。”
“他是最冷漠的人了。”
“他只是看着温热。”
“如果我说了不让你们拿到钱。”
“哪怕你俩饿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表情的。”
“所以,回去,不要搅乱我的生活。”
“我很快就要摸到幸福了。”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