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顾修远还在一边等着他包扎,她真的很想在河边心斋坐忘,调性养心。
薛竹隐偷偷地回身看顾修远一眼,显然他一直盯着自己,见她回身,眼睛蓦然亮了,笑意直达眼底。
薛竹隐立马转身别开眼,手中的巾布被她在水里漂了十几次,她一边想,顾修远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转性了吗?
他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她等下还怎么心无旁骛地给他包扎啊!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见他身上的伤口,顿时收敛心神,他伤得这么重,她怎么还有心思想别的!
薛竹隐说道:“你坐直些,我给你包扎。”
顾修远依言坐直,薛竹隐俯下身子,将洗净的巾布绕过他的胸口,包住他的伤口,动作稳妥,细心认真。
他忽然说道:“你头发好香。”
薛竹隐眼皮一跳,为他包扎的手一滞,头也不擡:“闭嘴。”
经这么一出,直到日头西下,两人才赶回顾府。顾叔一见顾修远脸色发白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连带着对薛竹隐也有几分意见。
万筠堂内。
不管顾修远千说万说,顾叔一定要顾修远脱衣给他检查伤口,甚至还自己动手扒他的衣裳。
顾修远无奈,只好给他看,顾叔一见,心疼地捂着嘴说道:“哎哟我的乖乖,这是好几百道口子呀!还有命回来真是你的福分!”
“就四道,顾叔你莫担心了,竹隐她会照顾我。”顾修远拍拍自己的肩膀,假装若无其事,“我好得很!”
“秋云,还不快去请大夫!”顾叔着急忙慌中还不忘瞟薛竹隐一眼,“当初别人生病的时候我家公子可是又延请名医又亲自抓药煎药,现在公子受这么重的伤,别人却毫发无损,这伤口还包扎得这么粗劣,一看就是别人对他不上心。”
听着顾叔一口一个“别人”,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薛竹隐不说话,顾修远是为她受的伤,她有一点心虚。
倒是顾修远慢悠悠地开口:“顾叔,你嗓门再大一点我就要被你震聋了。我问你,我出去这一趟是为了谁?”
顾叔莫名其妙:“为了夫人啊。”
“那我为她受伤岂不是很正常,你还在这说什么!”
顾叔扯扯胡子:“好啊好啊,公子有了媳妇就忘了老奴了,搬弄是非是老奴的不是,明儿我就收拾收拾出府,不在这碍眼了。”
薛竹隐忙道:“并非如此,是因为当时形势紧急,又寻不到药,我也没有学过包扎,这伤口才包扎得如此粗陋。顾府离不开顾叔,还望顾叔不要意气用事。”
见薛竹隐主动解释,顾叔不情不愿道:“我先前性子是太急了些,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秋云进屋说道:“小姐,大夫来了。”
顾叔:“既然大夫来了,我也在这,夫人便先回去歇着吧,我来照顾公子。”
顾修远偏头看她,薛竹隐避开他的眼神,冲顾叔点点头。
她对沾有血污的衣物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这一整天她都被血腥味萦绕着,这会儿闲下来了,恶心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