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蓉虽然疑惑沈殊意味不明的神色,但听到这还是松了口气。想到接下来的事,更不知道怎么告诉沈殊才好,他知道眼前的孩子肯定不想自己的自尊被这样无知的玩弄。
不过,既然打定主意要重新开始,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
“小殊,你难道没有疑惑主治医生说的治疗费用吗?”
沈殊不知道沈佳蓉为什么说这个:“……没有,如果你是想说费用比较低的话,医生说是当时医院正好有个政策,正好适合……我这样的人,于是就用上了。”
沈佳蓉听到沈殊说的“我这样的人”心里抽痛了一下:“……这是俞荣国干的,他昨天特地找到我亲口和我说,专门来恶心我。”
沈殊滞住了。
如果说是他的老师或者朋友,沈殊听到这或许会很感动。但是那是俞荣国,特别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怪不得,当时他给自己高薪,还一眼就选定自己做俞邵轩的辅导老师。更重要的是,想到俞邵轩和俞荣国之间的不和,也许,俞荣国早就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为什么还让他接近自己的儿子?
沈殊背后倏地爬上一层冷汗。觉得自己自进入一外起就落入了俞荣国的圈套,成了一枚棋子,目的是让俞邵轩妥协,幻想着自己是别人生活的主宰者,也因为沈佳蓉,所以他刻意用金钱欺骗沈殊。
更可恨的是,父亲陈兴民也或多或少在他的算计里。沈殊不得而知,如果父亲知道自己的医药费有俞荣国的一份该是什么心情。
沈佳蓉看到沈殊放在桌子上的手肉眼可见的逐渐握紧,甚至颤抖起来,额角也渐渐冒气青筋。
“……小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昨天晚上就把钱转给他了。”沈佳蓉抚上沈殊的手,初次碰触上甚至有些怪异的感觉。
是啊,自己也就在沈殊出生的时候抱过他而已,除此之外,这二十多年来自己都是主动消失的状态。
良久,沈殊从情绪中缓过来,看着面前这双手,和他小时候幻想母亲的手差不多,细腻、光滑,但是……她好像已经错过了他极度需要的年纪。
“不必了……”沈殊把手抽出来,突然间有些埋怨面前的女人,他糟糕的想,如果不是她,也许就没有接下来的那么多事。
陈兴民或许会娶一个温柔娴静爱他的妻子,陪着他共患难,不至于到了自己最狼狈的时刻只剩下孤身一人。
“其实你和俞荣国没什么区别。”沈殊直直地看着沈佳蓉逐渐崩溃的脸色,“如你所说,你当时明明知道俞荣国有家庭,就应该像当年一样毫不客气的转身离开。你之所以选择接受也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是不如邵明珠,就因为你们两个愚蠢的心理,导致别人的人生受到损害,其实性质都是一样的。”
“小殊……”
“逝者已去,我觉得你们最应该愧疚的人是俞邵轩。父亲不会知道的,但是俞邵轩却因为你们变成那样,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原本以为我对他问心无愧,但是现在……”沈殊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也没有下文。”
说完,沈殊回避着沈佳蓉的表情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就像他埋藏多年的黑暗心理一样就在一刹那顷刻而出,就像小时候他曾怨恨过她抛弃自己一样。
然而沈殊终究不是这样的性格,抛去说完后痛彻心扉的感觉,之后便是心底丝丝缕缕的痛苦。他承认他看到沈佳蓉的表情后有过犹豫,但是原则告诉沈殊,沈佳蓉并没有值得他原谅的理由。
“小殊……”
沈佳蓉的音调都有些跑偏了,这个孩子还真是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对原则上错误的东西,绝不宽恕。
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劲瘦背影,沈佳蓉反倒庆幸,沈殊没有原谅自己。
推开玻璃门,室外冬日的冷气直面地朝沈殊扑过来,赶走了周身闷热的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空气。
他还是对沈佳蓉说的那个故事心有余悸,但是幸好,补习已经结束了,除去两天的期末考试,他应该不会再和俞邵轩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俞邵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