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个点被单独拎出来,都足以引发群众的共鸣和同情。
难怪傅迟许说,不必纠结于事实和真相。
假若余诉时和傅迟许不是前任,他也从未进入过傅家,认识过傅家的人,那他在这样的信息引导之下,恐怕也会同情乘客和乘客家属,进而顺从舆论,责骂安享航空是“杀人航空”。
脑袋里一片混乱,着急,不安,无解等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余诉时非常坐立不安。
偏偏傅迟许将车开上了一条他再熟悉不过的道路,认出这条路去往何处的他,又是一个激灵。
“去哪”余诉时瞪大眼睛——这明明是去他和傅迟许婚房的路,“不去安享总部”
“不去,”傅迟许熟练地打了个拐弯,从侧门开进小区,“总部乱透了,都是记者,去了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哥和贤叔的房子也被围堵了,进不去出不来。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和我的婚房。”
解释完,傅迟许自嘲地笑了一声,侧过头看余诉时。
“当初结婚时没大肆操办,婚房的房产手续也是悄悄下的来。现在好了,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余诉时微微一白眼。
余诉时这趟回来,和上次的心情完全不同。上次是被迫的,满心想着快点办完事,快点离开;这次的话则只有心急,开门输密码时的动作都不带犹豫的。
甚至乎输完密码打开门了,余诉时才反应过来:这混账前夫,居然一直没换家门密码!
别的不说,一道密码用这么久,真不怕进贼吗
“呀!诉诉你真过来了啊”陈宏贤听到开门声过来,一看是余诉时,当场啧声,“迟许真是的,居然没在机场把你劝回去”
陈宏贤的“嫌弃”,也和以前不同。他现正对余诉时表现出的嫌弃与责怪,其实是掺杂了急切和心疼情绪的关心。
余诉时不得不再一次地表面决心:“贤叔,是我自己执意要来的,谁都劝不动我。”
“好了好了,”慢一步进门的傅迟许,叹着气打着圆场,顺手将车钥匙在鞋架上放下,“人都来了,就别说那些回去不回去的话了,都先进去坐下吧。”
正好徐亦文从客厅里出来,跟要进去的一行人打了个照面:“少爷,我将车子拿去用。”
“噢,行,”傅迟许下意识地应了句,然后反应过来不对,“不是……你等等!
“你已经被我解雇了,怎么会还在我家趁着现在时候还早,你赶快给我从这里滚。”
傅迟许擡了擡下巴指门口,示意徐亦文滚。
徐亦文先瞥了一眼余诉时身后的苏嘉鸣,再推了下细框眼镜,不慌不忙道:“我是被总裁调剂到您手下的,您可以支配和吩咐我,但无权解雇我。”
“你可得了吧,”傅迟许才不听这些鬼话,他要徐亦文滚可是为徐亦文好,“这种时候了还揪合同细节你他妈的还年轻,有些险真的不值得你现在去冒。”
他当然也看得出来,徐亦文到底是为什么留下。
肯定是为他宝贝前妻背后的人呗。
徐亦文油盐不进,仍是平静道:“值得。
“总裁刚才决定,于明后天召开发布会说明情况;有必要的话,会在发布会上进行公开道歉。我先去筹备发布会,很快回来。”
“我也去,”苏嘉鸣冷不丁地出声自荐,“记者会发布会什么的,我熟啊。我多少也算个智囊吧可别让我闲着了,一起去吧。”
徐亦文瞪大眼睛,眼睛里既有诧异更有惊喜。
苏嘉鸣没注意到,第一时间问好友:“我把你自己放在这儿咯”
“嗯,”余诉时点点头,话里全是感激和支持,“你放心去吧,要注意安全。”
苏嘉鸣摊手:“那必须的。
“走吧,精英秘书。”
经纪人和男秘书一前一后地走了,余诉时几人继续往客厅里去。
客厅也是混乱一片,各种白纸黑字的文书——打印的,手写的,摆了一沙发一茶几。
进去时,傅见晚正面朝阳台地在打电话。傅迟许试着喊了他哥一声:“哥,怎么样了”
傅见晚转过身来,先做了个不便应答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茶几上待机休眠的笔记本电脑。
傅迟许立马意会,拉着余诉时过去唤醒电脑,浏览电脑里开好的文件。
陈宏贤哪哪都插不上手,在客厅里转了半圈,帮忙拾起了几份飞落的文件后,索性一拍掌:“你们忙吧,我去做晚饭!正好佣人都被暂时遣散回家了,没人管理后勤。
“你们专心忙活,我去厨房慢慢捣鼓。”
没等回答,陈宏贤直接转身去了厨房。动作比佣人都还自然流畅,仿佛他就是理所应当要伺候人的。
余诉时没忍住地分了下神,远远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再看看打电话的哥哥,和专心看舆情分析的混账前夫。
好不真实的场景……
这样大家一起凝聚一心,共同面对危机和难题的情景,在他曾经的梦中,曾经的妄想里出现过多次,但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真实,有实感。
他忽然觉得,此时的他和傅迟许,和傅家,比两年前他还未离婚的时候,更像一家人。
更近似于,他梦寐以求许久的,那种“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