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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诉时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在清醒和浅眠之间反复挣扎了好久,才算是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梦里想起舆论,想起安享集团和安享航空,再想起傅迟许,以及后天——哦不,明天要开的记者发布会,余诉时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人坐起来了,神志才紧跟着回来。懵懂间摸到手机一看,才八点不到:“还这么早啊……”
怎么睡都睡不安稳,他干脆起床下楼,想着找点吃的。如果没有吃的,那他就顺势做点。
然而刚下到一楼,他就听见不远前方的客厅里传出争吵声。声音听着很耳熟,应该就是傅迟许的哥嫂,傅见晚的妻子——
飞跃汽车集团的大公子,时逢昕时少爷。
“你也别摆出一副嘲讽轻蔑的嘴脸了,你觉得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说是“争吵”,大概有失准确。两个人都出声,都表达观点,双方打得有来有回的吵架,才叫争吵。
时逢昕和傅见晚这样的,根本就是时逢昕一人在歇斯底里地输出观点。
“你自始至终都在冷漠待我,你有哪里尽到丈夫的义务了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比路边的石头都更不值一提”
在时逢昕的连环指控下,傅见晚才淡淡地应了句:“我只是按约定行事。”
“约定约定,你就会甩锅给约定!”时逢昕冷笑,“算了,我看够你这张死人脸了。我们在一起是冰与冰交融,总有一人迟早要被冻死。”
“好了,”傅见晚没接着话说,有点突兀地道,“一拍两散。”
对话声戛然而止。
余诉时一下没从过大的信息量中反应过来。意识到对话结束,客厅里大概要出来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傅见晚一边合上手中的钢笔,一边走了出来,径直和余诉时打了个照面。
余诉时有点尴尬,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傅见晚就主动叮嘱他:“你可以再睡一会。”
“我……”余诉时顿时解释不是,顺着傅见晚的叮嘱应答也不是。
傅见晚也没等他回应,长腿一迈从楼梯上去了,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时逢昕也从客厅里出了来:“你……居然是你”
算算关系,余诉时和时逢昕是男妯娌。两人上一次见面是两年多以前,在傅家本宅。
太久不见了,时逢昕见到余诉时时很诧异。
诧异过后,时逢昕的情绪变成了敬佩,以及……另一种更难言的情绪
“你可真厉害,真有本事,”时逢昕笑着摇了摇头,“我在忙着逃离火坑呢,你倒好,上赶着往火坑里跳
“你和迟许,是复合吧”
“没有,”余诉时否认,“没有复合。我回来这一趟,也无关乎于复合。”
“反正我是没你的能耐,”时逢昕哼了哼声,隐隐透露出几分傲娇,“我也受不了那个冷面神的脾气。趁着机会,我要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了。
“至于你……我也祝你幸福吧。”
说完转身而去,全然不在乎余诉时懂不懂他的意思。
余诉时也确实听得一知半解的,但结合刚才偷听到的对话仔细琢磨,倒是也……不难猜到大概内容。
这是一对哪怕凑得再近,都不会发生碰撞的星星啊。
照这个角度说,傅迟许说得确实不错:他和他是幸运的。
至少他们“碰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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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离婚这件事,仿佛只是一个非常非常细小,再无足轻重不过的插曲。在那之后下楼的傅迟许,陈宏贤,甚至是傅见晚本人,都对“离婚”二字闭口不谈。
本来傅家只有傅迟许一人,对离婚二字PTSD;现在好了,全家人都开始对这两字过敏。
余诉时起初还有些奇怪,心道这是什么万万不能谈的事吗既然傅见晚不在乎,那也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吧。
直到外出筹备记者会的徐亦文,和苏嘉鸣一块把傅董事长接回了家,余诉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怕董事长知道后难过。
只不过他们好像多虑了。因为董事长哪怕不为大儿子离婚,自己又失了一个儿媳的事伤心,也要为了别的事情烦心。
“好啦好啦,”徐亦文嘴笨,不会安慰人,那么路上负责安抚董事长情绪的活,就落到了巧舌如簧的苏嘉鸣身上,“董事长您再这么难受下去,可就是为那几个骗子伤神费力了,得不偿失啊!”
余诉时上前帮忙时听到关键词,当即眉头轻佻:“骗子”
“骗子!”坐在轮椅上的傅董事长傅来明,两只手都没力得擡不起来了,还要努力地拍动轮椅扶手,表达心中的不满,“那几个混账,是,是骗子!”
“谁啊”傅迟许擡起他爸的其中一边轮椅,好奇追问,“不会是——”
“是,”苏嘉鸣嗐声,一点都不吊人胃口,“还能有谁啊黄仁洁那一家呗。
“眼见情况不对,直接删号跑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