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会就是微博上的明月清风醉吧]

[啊……谁还记得那个明月清风醉，和迫降事件里救援的医生大佬认识]

[真是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认识了，我们网友真是人才辈出。]

“今天带大家看一看RE公司的研发环境，也顺便了解一下一会儿要体验的新型沙床。如果新型沙床真能有用处，那对很多偏瘫患者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好了，到了。”

威风凛凛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在RE公司科技感满满的正门前停下。余诉时和傅迟许左右各一边地搀扶着谢玉芳下车，向着干净发亮到近乎透明的自动门走去。

几位扛着摄像机跟拍和收音的大哥紧随其后，跟在三人身后像一串小尾巴。从最远的机位看去，这个画面怪霸气，怪来感觉的。

[本来还没觉得怎么的，现在突然好紧张!]

[期待体验。我妈也是中风后落下了偏瘫，如果她的腿脚能好，我真的会开心到疯。]

[每到这种时候，就会深刻地意识到前夫哥果然是总裁哈哈哈]

张明月老师已经领着研发小组的全员，在对应的实验室前等着了。一见余诉时出现，张明月那是一个喜笑颜开，笑不拢嘴:“余歌手，我总算是和你面对面说上话了!”

张明月毫无教授架子，对待余诉时的态度和寻常的歌迷无差。

余诉时诚惶诚恐，赶紧拉住张明月:“不敢，不敢，张明月老师您言重了。我才是那个要表示感谢的人，谢谢您同意让我的妈妈体验您的新研发设备。”

“哎!”张明月摆摆手，“话不是这样说的!要不是你两年前对我的激励，我可能早就放弃了研发这一事业，改行当数学老师去了。

“余歌手——或者我教你Su吧可以说没有了你，也就没有了如今的我，更没有了今天呈现在你眼前的，这台‘大家伙’啊!”

余诉时顺着话茬，看了一眼玻璃隔墙里的机器，然后又转回头来，端详了一下张明月的容貌。他隐隐有些记起了张明月当年的样貌:“您当年是不是很喜欢穿浅色衬衣，戴着无边框的方形眼镜到流浪星酒吧喝酒”

“是，是!”张明月点头，“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的那首自制曲。是你在歌里说着‘不怕输’，我才有勇气坚持研发的。

“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将那首自制曲作为单曲发行呢我将非常乐意购买收藏。”

“明月老师真的过赞了，”余诉时被夸得有些脸红，联想到自己丢了手稿的事情，更不好意思了，“事实上……我在酒吧驻唱的那段时间，也是我正处于一个较为艰难的阶段上。我的歌声予以了您鼓励，但您的捧场很喜爱，也在无形之中帮助了我。

“只可惜当时生活不如意，几度奔波流离间丢了手稿。如果还能找回的话，我一定会出单曲的——这毕竟也是我珍贵的原创作品啊。”

“这样啊，”张明月惋惜地点了点头，“太可惜了，希望哪天我还能听到您唱的，原汁原味的曲子吧!

“这位是您的母亲对吧，今天体验沙床的对象”

傅迟许急忙将谢玉芳扶到前面来:“是，是我岳母，一会儿劳烦张先生照顾了。”

混账前夫一直占口头便宜，跟着余诉时喊妈也就算了，这才外人面前居然还称呼上“岳母”了

余诉时在心里轻啧了啧声，没跟傅迟许计较，只是打好招呼后陪妈妈去更衣室换衣服。

实验室分里外两层，外层是一个放着很多监视器的狭长房间，没有什么特殊的着装要求，简单消毒过就可以进出。隔着防尘隔音的玻璃监视窗，外层的人可以看到里层人的一举一动;只不过画面是无声的，像是一出默剧。

里层则是个巨大的房间，内部灯火通明，是完全无尘的环境，要经过仔细的消毒后才能进去。

余诉时陪妈妈换完病号服一般的浅蓝色衣服后，将妈妈送到通往里层房间的消毒口处。折返回到另一边外层房间的入口时，傅迟许等人已经都待机完毕了。

“看，妈正好进来了。”傅迟许指了指玻璃窗里面，“等她在沙床上躺下后，可以通过对讲系统和她对话。”

余诉时往里看了一眼，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看穿了前妻的心情，傅迟许伸手拍拍余诉时的背，安慰道:“别怕，别紧张。一开始不都说好了吗有效果就当白赚的，没效果就当玩儿。”

“说是这么说，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很难不紧张。”余诉时呼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心脏，嗯，确实是在怦怦跳个不停，“希望能有效果吧……”

“希望。”傅迟许拉过两张椅子来，示意前妻和自己一起坐下，“如果没希望，我会继续寻找可以尝试的方法。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有一个办法起效。”

想到混账前夫刚才的话，余诉时就忍不住一笑:“为什么对我妈妈这么上心啊就因为，她是你‘岳母’”

傅迟许知道前妻这是才调侃自己刚才占口头便宜呢，倒是也好意思顺着往下说:“不对吗前岳母当然也是岳母，上心一点有什么不好

“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病。妈妈的腿脚一天不好，你就一天不会放过自己;正如你的身世一天不说清，妈妈就总会觉得自己是那个拆散别人家庭的恶人。”

余诉时笑了笑。傅迟许这套逻辑是没错的，他和妈妈确实是这样，各自有心病，有愧疚，有无法饶恕自己的地方;心病一天不解，他们母子的关系就一天不好。

“谢谢你，迟许，”他没有接着傅迟许的话说，而是突然道起了谢，“昨天的真相也好，今天的治疗也罢，都很谢谢你。我这两天的情绪太过混乱了，没能很好地向你说一声谢谢，也没能跟你好好聊聊。

“今天这句，算是一点事先‘预告’吧——谢谢你。”

傅迟许不好意思地用指腹摸摸鼻尖。他在背后干了这么多事，确实没少耗费心力，也在心里预演过多次前妻知道真相后，可能会有的反应。

然而等到前妻实实在在的，在他跟前和他说谢谢时，他心里头的那股劲儿啊，还是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应该翘上天了;他要是能开屏的话，这会准该开得一屏幕都是花了!

“有什么可谢的”心里嘚瑟得紧，嘴上却还是要说着不在意，“宝贝，我做这么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补偿你。

“只要有帮到你，能让你开心那么一点点，那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余诉时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别过脸:“肉麻。”

说着肉麻，他的嘴角却是咧着的。

治疗很快开始。待谢玉芳在沙床上，穿戴好设备后，余诉时通过麦克风和她说了声“我在呢，加油别怕”，谢玉芳则回了声坚定的“好”。

然后治疗正式开始，时许二人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治疗按程度的轻重分四个阶段，每个阶段二十分钟，一共一小时二十分钟。

如果治疗有效，那谢玉芳或许能在任意一个阶段感受到腿脚的知觉;如果治疗不成功，则一直到治疗结束，谢玉芳已经偏瘫的腿脚都不会有任何知觉。

这一小时二十分钟，对寻常人来说可能不算太长，上一节公共大课，玩两三局局游戏，又或者是看几集电视剧就过去了，但对时许二人来说，却是度秒如年。

起初他们是站着等的，想着能更好地观察实验室里的情况，后来因为时间太长，就又坐了回去。

到第四阶段，最后的那二十分钟里，余诉时坐不住了，再次站了起来。

他开始焦虑地在狭长的观察室里打转，直到治疗时间完全流逝。

“治疗完成，”张明月老师摘下用于和实验室内对话的耳机，远远地对余诉时摇头，“没有取得成效。”

余诉时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虽说原本也没有抱很大期待，在最后的那二十分钟里也早该猜到结果，但真的听到张明月宣布“没有取得成效”时，他的心情还是很难不坏。

“没关系的诉诉，”傅迟许过来拍拍前妻的背，又是安慰又是鼓励，“这只是一次不痛不痒，没有损失的尝试而已，没有成效就没有成效吧，我们再——”

傅迟许的话未说完，谢玉芳那沙哑的，夹着电流杂音的，似是喜悦又似是激动到极致的声音，忽然从对讲系统中传了过来，打断了傅迟许的话。

“我，我的腿麻了!”谢玉芳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不知该如何描述现下的感觉，“麻麻的，痛痛的，有，有感觉了!”

“真的吗”余诉时一下从大悲中升入大喜，他甚至还没感受到喜悦的情绪，就已经飞了过去，爬到操作台前和妈妈对话，“妈妈你的腿真的有感觉了吗能动了吗!”

“我不知道，”谢玉芳激动又新奇，很努力地动着原本应该只有麻木的左半边身子，“但确实……确实有感觉了，我能感受到痛!

“就好像，就好像突然通了电一般!”

余诉时在瞬间收缩，没太能从悲伤的状态中切换过来。直到实验室内，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们都挨个欢呼击掌完，他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

“妈妈的腿有救了”余诉时去到傅迟许跟前，按着傅迟许的双肩反复确认，“妈妈的腿脚有救了!”

“是!”傅迟许也很激动。

他刚才已经想好了一连串的安慰的话，甚至连去中科院撬国家的院士这种方案，都在一瞬之间生成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啊，杀了个回马枪!

“妈妈的腿有——”

这次，傅迟许的话依旧没说完。不是被言语打断，而是被温热的唇。

喜极而泣的余诉时不管三七二十一，脚尖一踮，脖子一伸，就将温热香软的唇送到了他嘴边。双唇相贴的一刻，傅迟许大脑空白，满脑子只有两个粉红加粗的大字。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