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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榜后的裴颛本就窝着一团火气,这会儿更是得怒火填膺,也不喊“阿姐”了,怪声叫道:“裴玉真,怎么会有你这样做姐姐的你如今不帮我,日后出嫁了,我看你能够依靠谁!”
被人直呼闺名,怎么都是不美妙的事情。裴玉真也冷下了脸,讥讽道:“总归不是依靠你这酒囊饭袋。”若是她能参与贡举,也不会教那些自大的士子出头了。可惜只能罗衣掩却诗句,空羡榜上之名。
“你,你——”裴颛面红颈赤,指着裴玉真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好半会儿,才恨恨说,“等阿耶回京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裴玉真笑了起来,凉凉说:“我住公主府,他住裴府,两家风马牛不相及呢。”她这父亲也是很有意思,外放之后那点儿俸禄不够花销,又没有其他挣钱的手段,每每进京来,都想打她的阿娘妆奁的主意,很是不要脸。就他那德行,她是一文钱也不想给,阿娘留下的东西都是给她傍身用的,可不是用来养别的一家子。
裴颛也没想到裴玉真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眼中露出了几分惊恐,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你真是不孝。”他恨不得拂袖就走,可他想继续留在京中,而不是回到延州。但是阿耶给他的钱财已经花得一干二净了,他要是不给裴玉真这个姐姐说几句好话,留下来可就难了。缓了一会儿,他苦口婆心说,“阿姐,你若是不依靠娘家,以后谁替你做主偌大的产业,难不成便宜外姓人吗”
裴玉真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一侧同行的仆妇拔高了声音说:“肉包子打狗都能给我们娘子摇尾巴呢。”这拐弯抹角说着裴家人不懂事,连条狗都不如。裴颛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这仆妇的,只得涨红了脸吭哧吭哧喘气。
那仆妇骂了不要脸的裴家人一通后还觉得不够,又说:“我们娘子是公主女,如何没有依靠”
裴颛年轻气盛,头脑发昏,口不择言地怪叫道:“公主女真定长公主薨逝多年了。你也不看看赵王府,富贵侯府的下场。”
“你的意思是,延州刺史裴绍有意谋反了”一道带着几分困惑的声音传来,正是长宁走了过来,适时开了口。
裴颛眼皮子一跳,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谋反可是大罪,谁担待得起他的视线转移到了长宁,长孙微云的身上,怒声道:“小娘子慎言,要不然某就去京兆府告你诽谤了!”
微风吹来,掀开了帷帽的一角。裴玉真瞧清了眼前小娘子的模样,认出来是长宁,也吓了一跳,忙福身行了一礼,轻声道:“见过公主。”
长宁微微笑道:“如今在外,你我姐妹,不必多礼。”
姐妹公主裴颛太阳xue突突地跳,除了长宁,他想不到其他人了。先前的那些议论都被长宁听到了裴颛面色骤然大变。
长宁掀了掀帷帽,挑剔的视线落在裴颛的身上,不轻不重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裴刺史连小家都治不严,如何治千万家呢”
裴颛面色更是难看,心想着,难不成长宁公主要黜阿耶的职不对,刺史是三四品的要员,长宁公主监国也不能轻易罢免了。可她都能监国了,在圣人跟前必定分量极重,一句话就算不让阿耶做不了刺史,也可能让阿耶不能调转回京。同样都是驸马,襄城长公主的驸马虞国公王玄意如今可是秘书监,是近臣。
长宁可没有闲心思理会失神落魄的裴颛,对着裴玉真笑道:“真娘若是无约的话,不如陪我走走”
裴玉真眨了眨眼:“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