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势那双皱皮耷拉的眼睛来来回回打量他,“你这是作甚?”
宵随意瞎掰道:“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怠,我看那思玄不顺眼,却又斗不过他,遂想知晓他的一切事宜,制定些战术计划。”
有势了然,大约是引起了他心中共感,也跟着说起思玄的不是,说他目中无人,说他仗势欺人云云,啰啰嗦嗦地竟吐了半个时辰的唾沫星子。
虽来来回回不是什么好话,但宵随意也从中听出了些名堂,思玄平日里的状态也算是知晓了一二。说他只陪侍太后左右,若无重大事宜,连慈仪宫的门槛都不会出,更别说有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了。
“那他平日里可使过剑?”
“剑?那剑是镇在太后寝宫的吉器,既然只做辟邪用,当然不能随意拿来使用。”
“慈仪宫那般大,太后的寝宫又在何处?”
“最南侧……等等,你问这作甚,不会是想去盗剑?”
宵随意道:“若我说是,你打算阻止么?”
有势道:“我阻止你作甚,我巴不得你这么做。”遂将地图在宵随意掌心圈圈画画,又折了跟树枝在地上横折撇捺地绘。莫说太后寝宫了,连整个慈仪宫都画得详详细细,逃生的路亦是清清楚楚。
“你去盗剑,必然会被思玄察觉,那剑似会与他呼应,邪门得很。他持了剑,比他赤手空拳还了得。你若打不过他,便从这里走,这里守卫不常来。”
宵随意细细听着,一一记在脑中,觉得这几张银票花得可真值。
“公公,我还有一事不解,他面容不丑,为何整日带着面具?”
有势一副吃惊样,“这缘由,几乎人人知晓,你竟然不知?”
宵随意纳闷了,他该知晓么,又不曾有人告诉过他。
有势公公腰间有个铃铛,此前一直闷声不响,宵随意只当它是个装饰,这会儿突然铃铃发声,不客气地截断了两人的话。
细细观之,那铃铛内没有摆柱,乃是个空壳。可就是这么个空壳,作响不断。
“可是有人唤你了?”宵随意觉得,定有另一物在另一处牵引。
有势起身,将那图画之地用脚尽数碾糊,“是我胞兄,今日圣上请了不少官家客卿,许有大事。”
大事?
有势正了正衣冠,“我需速速前去领路,不可再与你闲谈。你既然是凭着慈仪宫的令牌进来了,便去太后那请个安。这宫里头啊,谁都不好得罪。”
他转身欲走,宵随意想那面具的事还没说清楚呢,怎就撤了,这不吊他胃口么?便跟在后头匆匆追问。
有势公公走得急,没心情多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只要记得,千万别去摘他的面具,要不然……”
铃铛震得愈发响,有势更无闲情同他讲,“我要是去得晚了,可是要受罚的。不说了不说了,改日再议。”
有势公公走到了大路上,宵随意不好跟随,只得作罢。
“要不然……要不然如何?”他想着自己不知缘由摘了思玄两次面具,那人次次生气,定是触犯了对方的禁忌。
不如,去登门道歉?这样,应能让思玄心里头好过些。
这临时起意的决定立时占据了宵随意整个脑子,他想着,既然需去太后那请安,不如捎些厚礼去跟思玄陪个不是,正好当着太后的面,有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