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总说想要月亮,可月亮太冷了……我要做她唯一的太阳。”
顾平安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出血,却抵不过眼眶里滚烫的液体,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画面突然清晰:
“带上这个刻有我名字的镯子,以后谁都不能碰你……”
暴雨夜,他亲吻着她的伤痕,银镯的凉意贴着她发烫的皮肤。
“等我攒够了工资,把这银的给你换成金的。”
林昭的指尖勾着镯子,戏服上的金丝垂落在她手背上。
“谁要你送的?”
她别过脸,却任由他将镯子戴在腕上。
“戴着,谁都不许碰你。”
“攒够钱就换金的……哈哈哈……骗子!”
她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血珠从握紧的指缝中流出。
最后的探监,他隔着铁栏对她笑,藏在袖中的手依然习惯性摩挲着她摘下来的银镯。
“这东西跟他的骨头烧成一体了,费了老大劲取下来的。”
狱警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
耳鸣声中,她又想起曾经的那日:
“我要他死!”
当时她揪住他的衣领尖叫。
林昭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好,我帮你。”
“回答问题!”
狱警的怒吼让她猛然回神。
顾平安突然扑向铁栏,发疯一般地摇晃着,指甲硌在栏杆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为什么这么听话?他可以不去的!”
她拼命拍打着铁栏,仿佛要把心中的不甘和后悔发泄出来。
“他就是个疯子!疯子!”
“他疯子?”
狱警冷笑:
“赫然在军区制造爆炸行刺军区首长,顾平安,在这之前他来见过你,是不是你们合谋的?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你,对吗?”
顾平安慢慢地冷静下来,他为了她真的什么都敢做。
“哈哈哈……是我,是我让他去的,枪毙我吧,哈哈哈……”
顾平安疯狂地笑着,却笑着笑着凄惨地哭了起来。
她瘫坐在地上,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喉间涌上腥甜:
“他怎么敢……怎么敢真的去死……”
呜咽声混着崩溃的笑,在审讯室里回荡:
“我还没说……我还没说其实我……”
话未说完,她突然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掌心那枚银镯。
她蜷缩在地上,像只被剥了壳的蜗牛,对着虚空伸出手:
“昭……回来……我不要月亮了……我只要你……”
审讯室的灯光在她头顶明灭,将她绝望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她将变形的银镯贴在脸颊上。金属的余温早已散尽,只留下灼人的凉意。
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混着记忆里林昭最后的戏腔,在狭小的监室里盘旋不去。
她突然把银镯狠狠咬进嘴里,铁锈味漫开的瞬间,终于爆发出压抑许久的呜咽。
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早已习惯那束炽热的光,却直到光熄灭的这一刻,才敢承认——自己从未把他当过工具。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