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盈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这一幕,傅寒婷在医院照顾着傅寒洲,她回来准备换洗的衣物。
没想到,顾平安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的家人还有脸上门求情。
这个时候不该是负荆请罪吗?
这是什么样的三观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管顾平安杀的人该不该死,她都没有权利这么做。
而且,她一点都不无辜。
她想着还在医院无声无息躺着的傅寒洲,心里的怒火,几乎要冒出来。
傅寒洲失血过多,又因为被炸药冲击,虽然外伤没有那么重,腹部的伤口重新缝合,但是最重的是损伤了脑部,一直处于昏迷。
已经一天一夜了。
她慢慢地走过去,走路的声音吸引了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
“盈盈……”
徐锦书看着秦盈慢慢地走过来,这些天都是她在医院照顾着,傅寒洲昏迷,她在身边寸步不离。
如今看着她憔悴的脸,心疼的话堵在喉间。
自从傅寒洲出事,所有人都心力交瘁,秦盈是最难受的。
她看着她慢慢地走过来,停在席彩琴身旁,神情漠然地看着他们夫妇,声音发颤:
“我父亲牺牲在战场上,我被人诬陷,寒洲被人袭击时,你们在哪里?现在为了救杀人犯,就想让法律让步?靳文阁的父母、孙红梅的家人,他们的痛苦就活该被无视吗?!”
席彩琴的脸瞬间血色尽褪,扶着沙发的手指狠狠抠进褪色的布料,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哽咽。
顾振华背在身后的手剧烈颤抖,苍老的额角青筋暴起,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
“秦盈,你……”
这字字诛心的话,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直地扎进他们的心里,顾振华的身子颤了颤,嘴巴嗫嚅了两下,终是没有把话说完。
秦盈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死死盯着眼前这对曾经的革命长辈,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出去,你们走吧。”
客厅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席彩琴踉跄着起身,顾振华伸手扶住她颤抖的肩膀,两人脚步虚浮地朝门口走去。
傅家的木门缓缓合上,将两人失魂落魄的身影隔绝在外,也将屋内凝滞的死寂与屋外的滂沱大雨彻底分隔开来。
徐锦书缓缓走到秦盈身边,轻轻按住她紧绷的肩膀,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直到傅家的大门缓缓合上,她紧绷的脊背才突然垮下来。
门外,席彩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积水里。满心的绝望如同沉重的枷锁,压的她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
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她突然对着紧闭的大门声嘶力竭地大喊:
“平安是我十月怀胎的女儿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她死……”
顾振华站在她身边,一脸的颓然,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是麻木地听着席彩琴那凄厉的哭喊,可一切都晚了。
再怎么哭喊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屋外,哗哗的雨声如同汹涌的浪潮,将整个客厅都裹挟在其中,屋内寂静的可怕,只余下三人清晰而沉重的呼吸声,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客厅里的座钟依旧不紧不慢地滴答作响,仿佛在无情地丈量着每一秒的沉重与煎熬。
徐锦书扶着雕花沙发的边沿,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织锦靠垫上精致的的牡丹纹,像是想从这熟悉的触感里寻得一丝慰藉。
她的目光有些发怔,半晌才轻声开口:
“第一次见到平安的时候,她才几岁,扎着羊角辫,娇气地喊我‘傅妈妈’,那时候她的眼里满是天真,谁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