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被踹开的巨响惊得他指尖一颤,浆糊刷划出歪斜的墨痕。
转身瞬间,他凝视了一眼狼藉的字迹,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推了推金丝眼镜——自从调任宣传部,这副镜片就像他精心打造的第二张脸,将医学院讲台上的书卷气尽数收敛,只余下政客般的温润圆滑。
看到来人,他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傅团长这是……”
“你看到秦盈了吗?!”
傅寒洲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铁钳般的手死死揪住魏卓澜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军靴碾过地上的宣传稿,在上边留下清晰的鞋印:
“她不见了,彻底地消失不见了!”
魏卓澜的笑容僵在脸上。
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滚动频率:
“傅团长在说什么胡话?”
他抬手想要扶正歪斜的前襟,袖口下的青筋却不受控地暴起:
“是不是休养时太累,产生了错觉?”
魏卓澜垂眸调整呼吸,再抬头时又恢复了温和神色。
“错觉?!”
傅寒洲揪着他衣领的手更加用力,文件柜因震动哗啦作响。
“那个会做超前的手术、拥有双语技能的女人没了!现在的她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对!”
空气突然凝固。
魏卓澜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下意识攥紧浆糊刷,刷毛滴下的浆糊在水泥地上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反手攥住傅寒洲的手腕,青筋暴起:
“没了?”
镜片后的目光突然锐利如刀:
“傅寒洲,你看着我的眼睛----她到底怎么了?”
他的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她不见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傅寒洲摇晃着魏卓澜的肩膀,喉间溢出近乎崩溃的嘶吼。
“不可能!”
魏卓澜喃喃自语,突然抓住傅寒洲的衣领:
“你带我去见她,现在就去!”
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推开他。
吉普车再次飞驰在街道上。
扬起的尘土在车后拖出长长的黄雾。傅寒洲死死攥着方向盘,手掌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魏卓澜则盯着车窗外倒退的白杨树,喉结不住地滚动。
他的思绪不受控地飘回那天清晨——秦盈披着晨曦从宿舍走廊走过,朝阳将她纤细的身形镶上金色的轮廓,走到他面前时,冲他露出一个带着牙膏味的笑:
“魏老师早。”
“开快点!”
魏卓澜抓着车顶把手,看着傅寒洲紧绷的侧脸,突然低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傅寒洲猛踩油门,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车内弥漫着皮革与汗味混杂的气息,令人窒息。
车停在傅家院子前时,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秋日的风混着清新的泥土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