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呼”地站起身:
“这上面的人,这些字,你真的看不见?”
陈淑云穿着深灰色卡其布罩衫,烫过的卷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她皱眉拨开儿子的手,动作带着惯有的威严:
“胡闹!你现在已经是宣传科的科长,对着张白纸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她的指尖擦过纸面,触感平滑如镜,眼底第一次浮起真切的困惑。
但这份困惑很快被强势压下:
“我不管你跟那个……”
她顿住,似乎想不起“秦盈”的名字:
“总之别再搞这些名堂!好好地跟傅寒婷处对象。”
“处对象?”
他像是听到了笑话,红着眼眶逼近母亲:
“你忘了当初是谁带人去出版社,逼她……”
“逼谁?”
陈淑云突然打断,眉间拧成疙瘩: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总之,你给我乖乖……”
“够了!”
魏卓澜猛地甩开母亲的手,简报飘落在地:
“你们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吗?!”
陈淑云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手背青筋微跳——那是她惯有的怒态。
但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语气又硬邦邦地软了几分:
“我是为你好!赶紧把这破纸扔了,听见没有?”
魏卓澜死死地攥着简报后退,后背重重地撞上书架。
他母亲向来不喜欢秦盈,现在看到简报,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喉间忽然涌上腥甜。
难道真如傅寒洲所说,秦盈的痕迹会慢慢消失?
是不是除了他们,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留下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踉跄着往门口走。
“我要去找傅寒洲。”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卓澜?!”
尖叫在身后炸开,可他充耳不闻,将简报死死按在胸口,跌跌撞撞冲出门去。
暮色将他的影子拉长在青石板路上,腕间的红皮筋随着急促的步伐甩动,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傅家的雕花铁门在眼前放大时,魏卓澜的呼吸几乎要撕裂胸腔。
他用力砸门,金属门环的撞击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门扉缓缓打开,傅寒洲倚着门框,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军装领口歪斜,却透着诡异地平静。
与自己眼底翻涌的疯狂形成鲜明的对比。
“傅寒洲,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别人看不见,只有我们能摸到?”
魏卓澜举着简报的手不住发抖,手腕上的红皮筋若隐若现,眼睛阴鸷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