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从身后传来,宋迢迢发现顾成珏竟也默默移动着,两人不觉间已隔出了半掌距离。
宋迢迢眨了眨眼,轻叹一声:“好了,你不要再退了。一路风餐露宿,怎么样都过来了,好不容易能暖和睡一晚,就别纠结了。”
语罢,宋迢迢想起了流放途中,那些人挤人幕天席地的日子。相比之下,她愈发感觉这小土炕上的被窝格外温馨。
她到底劳累了一日,如今沾了床,睡在温热的被窝里,眼皮一阵发沉,须臾间便昏昏睡去。
直到听闻身后传来轻浅的呼吸声,顾成珏才敢回首偷望。
他仍记得,那年今日,他最终是被无助的嫂嫂救起。
后来,他时隔三日睁眼,才被母嫂告知,那个酷爱与他斗嘴的姑娘,已亡于三日前的这个冬日。
顾成珏长睫颤动,平躺过身,将余出的被褥,小心送向宋迢迢。
宋迢迢一早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土炕正中,浑身舒展,以大字敞开,任是如此,身上的被子也盖的齐整,甚至边沿还向内掖了几厘。
她想也明白,是顾成珏做了一回好心人。
宋迢迢坐起身,伸手探了探身侧本该有人的位置。
竟是没留下一点余温。
宋迢迢借过窗棂投进的余光,判断此时应该才堪堪天明。
大病初愈竟起得这般早?
宋迢迢拢了拢小袄,索性也不睡着,便向外寻去。
灶房无人,正屋的门还紧闭着。宋迢迢将房门轻轻推出个缝,目光向外探了探。
巡视四周,院内竟是无人。
宋迢迢心下奇怪,轻手轻脚地向外寻起顾成珏。
她余光从某棵松柏后飘然而过,随即柳眉倒竖。
她这一番出门,非但没把顾成珏找到,反而发现她建设家园的工具,惨遭洗劫!
宋迢迢后牙一紧,警惕又蕴藏怒火的目光左右张望。
那工具她还刻意多花了积分买了做旧风格的,想着到时候被问及扯谎方便。
但也不知是哪个八爪鱼,竟好黑的心肝,看着这般陈旧的工具,竟一个都不留给她。
宋迢迢气急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见周边脚印并不杂乱,又回头望了眼房前。
房前到树后,再至院外,分明是条完整的线路。难道会是顾成珏?
宋迢迢按照脚印小心跟进,终于在西北角的松柏林中,看到了一个手持着工具,疑似作案人员的身影。
宋迢迢定睛一看,果真是顾成珏。
见此,宋迢迢心中残留的愤懑不翼而飞。她踩着雪地中顾成珏留下的脚印,步步走近,才发现顾成珏手持着一柄斧头,正对着眼前的小树实施伐木工作。
只见顾成珏一掌扶住枝干,另一只手挥着斧头巧力下砍。
宋迢迢怕出声惊扰到顾成珏,便等到一棵小树落地,才绕到顾成珏面前。
白茫茫的雪域中,顾成珏望着来人一怔。他停下手中着锯子,静静等她走来。
宋迢迢先是观察起顾成珏的状态,见他眼下无乌青,双唇也有血色,这才放心问道:“顾成珏,你怎么起的这般早?”
顾成珏眸光沉沉:“大雪将至,不能让大家再受冷了。况且我昨日近乎睡了一整日,夜里半梦半醒反而是常态,只想着出来做些什么才好。”
说到这,他垂眸望了眼手上的工具:“未经允许动了你安置的东西,抱歉。”
宋迢迢摇摇头,宽慰道:“你这是哪里的话。如今这处境,你心里自然不好受。而且你想为建设家园出力,咱们就是志同道合的人了,我怎会怪你。对了,我还要谢你为我掖了被子。从前见惯了你孤傲不群的样子,这一路相处,发现你还挺细心的。”
顾成珏锯木的动作微停:“那就好。我听闻你今日要去集市?”
宋迢迢一笑:“生了病还不忘耳听八方,那你今日呢?”
顾成珏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我今日,打算将这处的松柏全都化为木材。”
宋迢迢咋舌。
曾经身为复仇文男主的雄心壮志,果然不容小觑。
这时,系统轻啧一声:“一夜之间积分暴涨五千加。宋迢迢,在不容小觑这方面,你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