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整天不着家,现在回家还是因为温茹的婚礼,他看到温茹和他的准姐夫沈枫相敬如宾,似乎不太熟的样子。
他私下悄悄问温茹,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冒出来这么大个姐夫,温茹淡淡回答道,“是爸爸安排的。”
“你们不认识?”温彦震惊道。
“认识啊,”温茹顿住,补充道,“知道名字的程度。”
温彦觉得很荒谬,但也知道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联姻,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温茹嫁出去后,温家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二世祖接手吧?
温茹说:“就是你,不信你去问爸爸。”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不论是打理公司还是温绣,温彦什么都不会。
温茹比他更无奈,眨了眨眼睛,企图让眼眶的泪水倒流,但还是失败了,扯了张纸巾拭泪,再开口时已经整理好情绪,“事已至此,只能你好好努力了。”
温茹走之前,还把她一直以来学习温绣的笔记交给他,温彦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着温茹的笔记支撑下去的。
他打理公司没有经验,学习温绣也没有天赋,父亲在世时还好,离世后弊端就体现出来了,奈何温茹在沈家也帮不上忙,被婆家和沈枫的情人蹉跎得没了精气神儿,总是病恹恹的。
好在沈家还记得他们是联姻,依附着沈家,温家能继续茍延残喘。
很多人都嘲讽,刺绣已经过时了,如果不能与时俱进,温家只能被淘汰,可温彦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刺绣了,每天只会闷头摆弄他的针线活儿,以至于忽视了他的妻儿,温泰和不喜欢刺绣,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温泰和长大后说要让温家转型,转去做服装,继续守着“百年刺绣”这个头衔不仅不会吸引到人,而且会被遗忘淘汰。
温彦晚上回去后想了很久,觉得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在温茹病逝后,沈家也看不上逐渐没落的穷亲戚,单方面断了来往,没了沈家,温家的处境更差了,思及此,温彦咬咬牙,同意了。
现在很多人都不记得温家是做刺绣起家的,就在温彦以为家传手艺要失传时,温语山出生了,她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温彦一度在她身上看到了姐姐温茹的影子,只是现在温家的处境,温彦也不敢想重振温绣的事,只求百年的手艺不要失传。
也许是年纪大了,温彦总想到年轻时候的事,那年在父亲病床前,他总想问他一句话,“如果不把姐姐嫁出去,把温氏交到姐姐手里,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后悔吗?”
现在温泰和的做法和当年他父亲一模一样,该说历史是一个圈呢,还是说家族血脉如此呢,但不管是哪个原因,温彦都不会再让历史重演了。
-
风和日丽,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驱散不了沈之映心中的冰霜。
沈之映又来到戒毒所,没错,是又,今年她的父亲沈瑞又进戒毒所了。
今年年初,沈瑞从戒毒所出来,承诺再也不会吸了,但工作人员提醒她,复吸概率高达80%-90%,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果不其然,才过半年,沈瑞被发现偷偷吸食毒.品,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沈之映只好忍痛又把他送回戒毒所。
“沈小姐,你来的不是时候,沈先生他……毒.瘾犯了。”
沈之映有经验,把带给他的水果衣服放在桌上,麻烦工作人员转交给他父亲。
工作人员犹豫道:“你要坐下来等等吗,应该快结束了。”
沈之映摇摇头,“不了。”沈瑞犯毒.瘾的时候她见过,实在不想再回味了。
离开戒毒所的那一段路,沈之映的脚步很沉重。
她丈夫马新愉的侄子马绍不知道在搞什么小动作,如果不是她帮忙遮掩,她二伯沈琮很快就会找上她,因为马绍是她介绍进沈家的。
奇怪的是,在她父亲染上毒.瘾后,她的人生越来越不顺,比如莫名其妙嫁给马新愉这个妈宝和恋爱脑,其实马新愉和他的挚爱薛薇小姐之间的故事,沈之映并不关心,但这小两口总把她当作他们爱情之间的绊脚石和拦路虎,且非常痛恨。
还有她那来自大清朝封建固守的婆婆,觉得女人不该抛头露面,要她给马新愉洗手作羹汤,伺候他穿衣吃饭。
笑话,不论家世,单论个人能力,她在牛津拿奖学金的时候,他的宝贝儿子还在和薛薇小姐误会和好、和好误会中反复横跳,所以在听到这个无语要求的时候,沈之映直接把桌子给掀了,吓得她的婆婆摊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可即便如此,婚后确实失去了很多自由,她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很多无聊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上,她本不该如此,在马家别墅,沈之映无数次想到。
虽然大家都说她父亲是个草包,但能和二伯斗了这么久,她父亲也是一个有能力的草包,而且最重要的,她的父亲很爱她,沈之映的前半生都是在沈瑞的保驾护航下长大的。
她的人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在牛津拿奖学金的时候,她幻想她的未来无数次,也许会是一个事业女强人,有自己的事业、工作,每天奔波于不同的金融大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龟缩在一个不属于她的别墅中,做一个“贤妻良母”。
沈之映擡头,瞳孔被折射成琥珀色,冬日的太阳不刺眼,但她却莫名想流泪。
她想爸爸了,她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