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chapter91桃花面
仲夏夜长,暖风熏人,烛火摇曳。
跳动的昏黄光影下,是女子因炎热泛着淡淡粉色的娇美脸颊。长时间的低头翻书,一双星眸微微湿润,映着烛火,明亮的如同原野中的星星。
沈青书不由得看呆了。
一双眼睛眨也不眨,跟失了魂似的。
乔月还等着他回答呢,久久不见回应,擡头就见沈青书在看着自己愣神,忍不住推了推他,“青书哥?”
沈青书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神了。不过想着刚才的景象,骤然间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桃花面。
肤若凝脂,色若桃李,唇不点而朱,眉不化而黛。
“你有什么想法吗?”沈青书问。
“没有。”乔月有些泄气,她找了许多,但都觉得不怎么合适。
叹了口气,她将书扣在脸上,整个人趴在桌上哀嚎,“这取名字什么的也太难了吧!”
简直是为难她这个没什么文学底蕴得人。
“不若”沈青书忽然出声,“就叫桃花面吧!”
“桃花面?”乔月擡起头来看他。
“嗯……”沈青书有点迟疑,这个名字其实就是应个刚才的景儿,说着玩儿的,作为店铺的名字,好像确实是有点儿奇怪了。
听着完全就不像个店铺的名字嘛。
怕乔月觉得他敷衍,沈青书刚说要纠正,就听见乔月说:“桃花面,这名字真不错,我喜欢。”
沈青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
这个名字好吗?
不过看乔月那欢喜的样子,好似不像是说假话。
“你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沈青书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店铺名,不应该都是和所买东西相关的词家上什么阁,什么楼之类的吗,怎么到乔月这儿就不关联了。
桃花面,难不成要叫桃花面店吗?
听着像是卖面的。
然而,乔月却完全不在意,点点头,“嗯,有句诗不是写了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所以这桃花面不就是美人面吗,我是做美妆的,当然就是要打造美人面咯!”
而且这诗的后两句说的是,人面不再,桃花依旧。而她的纯露,要打造的就是桃花依旧,人面也依旧。
春去秋来人不老,斜依桃花笑春风。
乔悦决定了等她的美妆店开张,她要把这句诗挂起来,作为她们的服务宗旨。
沈青书听着乔月吟诵的这首诗,很好,又是他没听过的。
不过不重要,看乔月那喜滋滋的表情,他也跟着开心。随是无心插柳,但有用就行。
“书书,你简直太棒了,简直一语中的啊!”乔月抱着沈青书的腿,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名字好,应景又有诗意。至于其他的,她一概不管。
她在现代什么样儿奇怪的店铺名没见过,不就是没有什么楼阁店之类的后缀吗,对她来说完全小意思。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乔月翻书翻的脑子都要烧了,谁知道沈青书随便一想就定下了。
也是,人家都是秀才了,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早知道就问问你了,浪费我那么多时间。”乔月看着被她扔了一地的纸,还有被炭笔染黑的手指,嘟嘟囔囔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子。
“我也是临时想的,”沈青书无奈笑笑,“不过你真觉得这个店铺名字不错,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啊,我觉得挺好的。”乔月一边说,一边悄悄在沈青书的裤脚上蹭她的黑手。
反正他裤腿颜色是深色的,也看不见。
她的动作沈青书自然是看在眼里,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微风轻轻,树叶莎莎的声音显得夜晚格外宁静。
沈青瑞坐在凳子上临摹字帖,面无表情的瞅了眼一旁腻腻歪歪的二人,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月啊,你和青书他们还没睡啊!”忽然,沈母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哎娘,马上就睡了。”乔月应和着。
“嗯,早点睡,那名字想不出来就明天再想,这大晚上的,看书容易伤眼睛。”
“知道了娘。”
农家人晚上没什么娱乐项目,所以一般睡得早。沈母这会儿也是起夜,发现乔月她们还没睡,才催促道。
店铺的名字想出来了乔月还是很满意的,将自己剩下的烂摊子扔给沈青书,就自个儿回房去了。
如今天热,晚上打的水到现在了还是温的,乔月洗漱完毕,吹灯爬上了床。
翻了一天的书,她现在是脖子疼腰酸,这会儿放松下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宁静的小院陷入了沉睡,在一片蝉鸣蛙叫中显得异常和谐。
而另一边,赵天齐则是烦躁的辗转难眠。
还有四天就要去县学了,但他还没想好如何跟家人说他不住书院的学舍,而是在外面单住的事情。
他还是不愿让家里人知道柳家的事儿,所以他必须找一个合情合理,不遭人怀疑的理由。
旁人也就罢了,最难缠的是赵燕儿。那丫头上次就怀疑他跟周林的关系,可得小心着些。
屋子闷热,外面的蝉鸣也吵的他心烦,隔壁,还能听见他爹那如雷的鼾声。
赵天齐翻了个身,就听见隔壁传来了“梆梆”拍被子的声音。
赵天齐知道,那是他娘被吵醒了。
果然,不知道他娘嘟囔了个啥,他爹的鼾声小了许多。赵天齐盯着漆黑的墙面,思索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事儿,还是得从他娘身上下功夫。
翌日一早,树上的鸟儿还没出来觅食,赵母他们就已经起了床。
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觉浅。
今天天气不错,赵母拿出了洗衣盆,让赵父去河边多担几桶水来晒着,等中午些拆洗下赵天齐的被褥。
马上赵天齐就要去县学了,若是平常,她肯定是要买新的被褥的,可如今家里穷,有些东西该省还是得省省,不过这被褥也是今春新打的,只用了两个多月,还新的很。
赵母收拾完屋里出来,赵父已经晒好了水。赵燕儿也起了,见他爹大盆小盆晒了一院子的水,很是奇怪。
打着哈欠问道:“爹,你晒这么多水,是要干啥?”
“你娘说要给你哥洗被褥。”赵父声音沉沉,说完就又挑着扁担出去了。
洗东西的水是够了,但水缸还没满,趁着早上凉多挑点,不然中午还得顶着大太阳去。
“洗被褥为什么不去河边洗啊?这大热天的河水也不凉?”赵燕儿很是不解。在家里洗,还得一盆一盆的倒水,多麻烦。
赵母从屋里出来就听见赵燕儿嘟嘟囔囔的,看她邋遢的样子,脸也没洗,头发乱得像鸡窝,登时就骂起来了,“大清早起来不洗漱不做饭,嘟嘟囔囔的又说啥呢!”
“你看谁家的女娃睡到这个时候才起的,就属你最懒。”
大清早就被人骂,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舒服,但赵燕儿了解她娘的性子,大清早时就是个炮仗,谁惹谁死。
而且她也已经习惯了,嘴里嘟囔着,“不是哥也没起吗,就说我。”人却老老实实的去洗漱收拾了。
赵母今天心情还不错,赵燕儿煮饭的时候,还帮着去把鸡鸭给喂了。
赵天齐起来见院子里晒了这么多的水,也是一愣,但他啥都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