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chapter114闹事儿
春草的认亲宴定在六月下旬,离现在还有十多天的时间,但陈娘子要认她当义女这事儿,却是一早儿就传了出去,桃花面和玲珑阁,几乎无人不晓。
尤其是玲珑阁,现在店里的店小二都把春草当少东家再看待,没有一个敢怠慢轻视的,可见是陈娘子私下里嘱咐的,可谓是给足了春草安全感。
作为春草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香草得知这事儿,也是打心底里为春草高兴,只是她这人没什么心思,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这不,一高兴,就被她娘给看出了端倪。
反正是好事儿,香草就跟她娘也说了,但也反复叮嘱,一定一定不要传扬出去。
她其他不怕,就怕那家人知道了又起幺蛾子,平白叫人心烦。
但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香草她娘在闲聊时和人起了争执,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就把春草被玲珑阁的东家收为义女的事儿给说出去了,而这话,犹如雨后春笋,很快就传到了春草她娘冯氏的耳朵里。
冯氏这段时间为了给二儿子娶媳妇,已然是忙得焦头烂额。
之前女方家说不嫁有两兄弟的,嚷嚷着要分家才肯嫁过来,她是好说歹说,对方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不,刚消停了两天,在这嫁衣喜被上,对方又出幺蛾子了。说什么女娃一辈子只嫁一次人穿一次嫁衣,不能随便糊弄,要最好的。
最好的,光是扯一块做嫁衣的好布就顶贵了,更不要说绣线那些东西了,而且听闻李家那丫头片子绣工也一般,这不是好米进了懒汉肚里——尽是糟蹋了嘛!
可偏偏自家那要债的就看上那丫头片子了,非娶她不可,换个多好的都不行。
先前聘礼就已经说好要三两银子,这要好的嫁衣和被面,算下来也得小一两再加上到时候宴请客人,差不多也得一两。
这娶个媳妇,光进门就得五两银子,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冯氏这几日也正愁这事儿呢,谁成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听到春草这事儿了。
她虽然常年在乡里,但玲珑阁还是知道的,先前春草做的刺绣,就是乔月要送去玲珑阁的。
而且当时□□草那女的,听说就是玲珑阁的东家。
没想到春草竟被那女人收为义女了。那这么说,春草也算玲珑阁的半个少东家了。
冯氏一面震惊春草的狗屎运,一面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玲珑阁卖的虽然是刺绣,但也卖婚庆用的布匹和绣线,而且去那地方的大多是富人家,所以东西也是极好的。
冯氏觉得,自己好歹是春草的娘,对她有生养之恩,问她拿点东西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要不是自己当时把她卖了,她能成为玲珑阁的少东家。
所以,于情于理,春草都应该感谢她。
想到这一茬儿,冯氏拧了好几天的眉总算是舒展了,脸上笑容也有了,看什么都顺眼了。当然了,这其中并不包括吴氏娘俩。
就因为老大一家子,老二的婚事差点儿就黄了。
见吴氏抱着女儿出来吹风,冯氏脸上的笑里面敛了下去,语气刻薄,“一个丫头片子,一天跟个宝似的,抱来抱去绕的人厌烦。天天就知道个哭,饿死算了。”
吴氏知道这段时间因为老二的婚事自家没帮上忙,冯氏对他们颇有怨言,所以平常她说几句也就忍了。但身为母亲,她是着实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这种委屈的,“娘,小孩子哪有不哭的,再说了,您也是女的,别一天丫头片子来,丫头片子去的,你还是丫头片子生的呢。”
“我还说不得你了,自己没用下不出好蛋,怎么,还不许人说啊!”吴氏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啥不对的,“要不是我当时心慈,这丫头片子,在被我放水桶里溺死了。”
冯氏难得心情好,也懒得和她争,说完这话,瞪了吴氏一眼就转身回房了。
吴氏被气得浑身发抖但却没办法,原本以为老二那未过门的媳妇儿闹成这样,这家肯定是要分的,可谁知对方不知道咋了,突然就变卦了。
她真的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早些年她手里有钱,冯氏还敬着她,如今生了女儿,处处都要钱,她手里的钱花完了,有时候女儿病了,还得朝冯氏伸手,就少不得要看人家眼色。
孩子她爹挣来的钱,大头按规矩也都归了冯氏了,她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他们到底啥时候才能分家。
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无奈,这会儿也乖巧地窝在她怀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乱转,小胖手挥动着,似乎是想摸娘亲的脸来安慰她。
刘栓子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自家大嫂在院子里抱着孩子,一脸哀怨,看见他,甚至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是从来瞧不上他这个大嫂的,觉得她过分粗鲁,尤其平日里她经常向着刘春草数落他,可招人烦。
没理会吴氏,刘栓子哼着小曲进了冯氏的屋,边进门边喊,“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嘛,吵吵什么啊!”冯氏正在屋里抱着钱匣子数钱呢,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就盖上了盖子。
刘栓子目光落在钱匣子上,流露出一丝贪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装作不在意道:“我这不是以为你不在家嘛。刚才大嫂瞪我来着,咋了,你俩又吵了。”
“贱蹄子,上不得台面。”冯氏显然不想提这事儿,骂了吴氏两句当做回应,随即问起了刘栓子,“你呢,这一早上不见人影,又去找那小蹄子了?”
“娘,什么小蹄子,说那么难听,那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刘栓子提起李絮,那是心里美滋滋,毕竟李絮那容貌,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
“哎对了娘,您想好没有,那绣嫁衣的好布,您到底给不给买。人可说了,要是没有好布,人家可不嫁的。反正我就认准她了,您不忍心您儿子一辈子都打光棍吧。”
“你都要打光棍了我能说不吗?”冯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放心,这事儿娘一定办了,而且不花一分钱。”
“真的?”刘栓子不信。
“你娘我还能骗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办。”冯氏示意刘栓子附耳过来。毕竟这不是啥值得宣扬的事儿,而且吴氏就在外面,若是被他提前知道去通风报信可就不好了。
冯氏叨咕叨说了一堆,刘栓子听得喜上眉梢,但又觉得不可行。
“娘,这能行吗,她可是被你卖出去的。”
“所以我才让你去啊,放心,就你姐那性格,你威胁她几句,她指定乖乖的。”冯氏胸有成竹的说。
刘栓子一想也对,毕竟刘春草啥样儿他还是知道的,哪怕是如今飞上指头,但她还是自己家的山鸡,变不了。
再说了,娘对她有生养之恩,要不是娘把她养这么大,她上哪儿当什么富人家的义女去,“那行娘,明天我带着小絮去看看。”
“你放心去,到时候可劲儿挑,然后你就说你们是少东家的亲人,到时候那丫头指定抹不开面子就让你们走了。”
“还是娘高明,好,那我明天就带着絮儿去挑,顺便给娘您也挑匹好料子,到时候做身新衣裳,让你也高兴高兴。”
“还是我二儿子好啊,你那个大哥耙耳朵,啥都听媳妇的。”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上演母慈子孝,也不知道恶心谁呢,吴氏离得远,也没听见她们说的话。倒是远在陈府的春草,好好的在房里画着画,忽然打了个冷颤,觉得后背一凉。
自从上次乔月说她该好好审视下自己喜欢什么后,她就沉迷上了画衣服。
或者说,是设计衣服。
但她的设计并不是空xue来风,而是描摹了乔月在刺绣样品上小人儿穿的衣服,然后加以改动形成的新设计。
乔月绣品上的衣服本就设计新奇,再加以她的改动,显得越发的新颖。前几日她闲来无事还做出来了一套,上身效果十分不错,令她信心大增。
她觉得,她或许可以靠这个开着成衣店,就像乔月那样。
有了这个想法,她就越发地废寝忘食,以至于第二天差点睡到晌午。
陈娘子去了干州还没回来,这几日,玲珑阁都是她看着。虽然她不去也没什么关系,但她既然答应了陈娘子,就一定要做到。
匆忙洗漱完毕,她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去了玲珑阁。
早上下了点雨,街上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十分清新。春草让车夫送了她一段路就自己下车走了会儿,顺便活动活动筋骨,睡的多了,骨头都散架了。
离玲珑阁上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这些天,店里生意平平,尤其是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乎没啥客人。
可今日春草到的时候,店里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隐隐还能听到二宝和人吵架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事儿了。”春草挤开人群进到里面,就看见店中央站着两女一男,手里抱着好些布匹和绣线,而一旁的二宝则是拉着男人的衣服不让走,嘴里还嚷嚷让给钱。
“给钱,给什么钱,我都说了我是你们少东家的亲弟弟,我拿你点东西怎么了。”
“亲弟弟,亲爹都不行,你拿东西就是要给钱。”二宝揪着他不放,“我们少东家是孤儿,哪来的弟弟妹妹,让你们胡乱攀亲。”
“孤儿,她刘春草也敢说,你让她来见过,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春草自进来看到男人的身形就已经猜到了是刘栓子,听他说话,就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还真是,到哪里都甩不掉这一群烂人。
“是吗,那你可以试试看。”
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熟悉的音色,但语气冰冷的却让刘栓子感到陌生,但即使如此,刘栓子还是知道身后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