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种带着无限回味与确认的语气,轻声问道:“是那首……《爱你一万年》吗?”
宫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甜蜜的回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
“唉!”
黄伯涛重重地一拍大腿,感慨万千,“我当时就觉得,能写出这种歌的人,绝非池中之物!现在看来,我还是远远低估他了!”
他看着宫雪,用一种近乎仰望的语气说道:“不但在文学领域取得了那样耀眼的成就,竟然还能跨界,在音乐领域上再创佳绩!一句‘才华横溢’,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我看,只有‘经天纬地之才’,才配得上他啊!”
听到这般登峰造极的赞美,宫雪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
黄伯涛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好奇地问道:“对了,宫小姐,既然你是青山的女朋友,那你……应该知道他在燕京的住处吧?刚才咱们还不如直接过去找他,也省得麻烦他过来接了。”
“青山的女朋友”……
这六个字,瞬间击中了宫雪心中最柔软、也最矛盾的那一点。
它像一柄淬了蜜糖的双刃剑,带着一丝令人沉醉的甜蜜,也带着一丝割裂灵魂的苦涩,轻轻地却又无比深刻地,划过了她的心尖。
是啊。
我是他的女朋友。
没错。
这是他当初在沪上,亲口对自己承认的。
也是她在这段复杂到足以让任何人心力交瘁的关系中,唯一能够紧紧抓住的、最能慰藉自己、也最让她感到骄傲的身份。
但……
——却并非是唯一的。
那个花心大萝卜!
那个贪心不足的坏家伙!!
臭蛋!!!
她在心中,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将这些既幼稚又充满了真实怨气的词语,狠狠地骂了一遍。
与此同时,
朱霖那张同样娇艳动人、却带着一种大家闺秀温婉书卷气的俊俏脸庞,也不受控制地、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一想到此刻,
就在这座巨大的她尚不熟悉的燕京城里,那个坏家伙,很可能正和朱霖在某个温暖的角落里卿卿我我、柔情蜜意……
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嫉妒与委屈的、又酸又气的愤愤不平,便如同无数根带刺的藤蔓,从她的心脏深处疯狂地滋长出来,紧紧地、紧紧地,缠绕住了她的整个灵魂,让她几乎要窒息!
凭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最尖锐的呐喊,在她的心海中轰然炸响!
凭什么我宫雪,要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论样貌,论身段,论气质,论家世,我哪一点输给了她?
我为了他,甚至不惜放下所有的骄傲,主动追到了这里。
可他呢?
他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左拥右抱”的帝王之梦!
这公平吗?!
然而,
就在这份屈辱与愤怒即将冲垮她理智的堤坝时,耳边,黄伯涛那依旧充满了狂热与崇拜的赞美声,又如同一阵拥有奇异魔力的梵音,将她从那崩溃的边缘,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一句‘才华横溢’,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我看,只有‘经天纬地之才’,才配得上他啊!”
宫雪心中的那份惊涛骇浪,奇迹般地,开始缓缓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庞大、也更加复杂的、几乎能将人溺毙的巨大骄傲与满足。
是啊。
这个男人,他或许在感情上有着致命的瑕疵。
但他……
也确实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如同皓月般真正的“妖孽”啊!
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在他这条尚未出渊的真龙面前,不过是些土鸡瓦狗,萤火之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而自己,
是全世界第一个发现了这条真龙,并被他纳入羽翼之下的女人。
这份荣耀,这份眼光,这份“唯一”的先机,难道,还不足以抵消那份“不唯一”的痛苦吗?
她忽然觉得,爱上刘青山,就像是爱上了一颗太阳。
你会被他那无可匹敌的光芒所吸引,会为能沐浴在他独一无二的光辉之下而感到无上的荣耀与幸福。
但同时,你也必须接受,他的光,不可能只照耀你一个人。
你也必须忍受,靠得太近时,那足以将人灼伤的、炙热的温度。
普通女人,或许会选择去拥有一支蜡烛,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安全,且只属于她一个人。
可她宫雪,要的,从来都不是那点微弱的烛光!
她要的,就是太阳!
想通了这一点,
一种近乎悲壮的、混杂着骄傲与宿命感的决然,在她的心中油然而生。
这种既想将他彻底独占、又为他的光芒万丈而深深自豪的矛盾心情,像两股一冷一热的极端激流,在她的心海中猛烈地碰撞、交融,让她感到一阵复杂的、既甜蜜又酸楚的、如同站在悬崖之巅般的眩晕。
这大概,就是爱上一个传奇的代价吧?!
……